第754章(第2页)
苏轻晚的灵位设在剑冢旁,旁边放着王小虎的牌位,两块木牌并排而立,像一对相守多年的老友。望舒将带来的凝魂花籽撒在灵位前,又把蒲公英干放在牌位上:“苏奶奶,您看,阿竹给您带安神的药来了。”
李念安则将自己新画的草药图铺在灵前,图上的望归草叶片朝着青石镇,旁边写着:“此草有心,不忘归途。”
夜里,三人住在普惠堂的旧屋。屋里的陈设还保持着苏轻晚在时的样子,竹椅放在窗边,上面还留着淡淡的体温;案上的药碾子沾着草药的碎屑,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来研磨;墙角的陶罐里,装着去年的凝魂花干,香气依旧清幽。
望舒坐在竹椅上,望着窗外的剑冢,忽然觉得苏轻晚并没有走远。她仿佛看到苏轻晚坐在这把椅子上,给王小虎缝补剑穗;看到她和弟子们在药圃里说笑,手里举着刚摘的凝魂花;看到她对着望归草出神,轻声念叨着“该给归心堂写信了”。
“念安哥,”望舒轻声说,“你说苏奶奶和小虎耶耶,是不是真的在看着我们?”
李念安坐在案前,摩挲着王小虎留下的剑穗:“肯定在。你看那镇魔剑,今晚的光比往常都亮,像是在跟我们打招呼。”
阿竹趴在窗边,望着剑冢上流转的七道虚影,忽然说:“我好像听到剑在唱歌,跟望舒姐说的一样。”
三人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窗外的风声,像是在听一首漫长的歌谣。歌谣里有桃花糕的甜,有凝魂花的香,有归心堂的烟火,有星辰剑宗的月光,还有那些永远也说不完的牵挂。
在星辰剑宗住了七日,望舒和李念安帮着弟子们打理药圃,将带来的花籽撒满了苏轻晚窗下的空地。阿竹则跟着赵管事学认普惠堂的草药,拿着小本子记个不停,说要把这里的药都学会,回去教给归心堂的孩子们。
离别的那天,望舒最后看了眼剑冢。灵前的凝魂花籽已经吸足了水分,冒出点点嫩绿的芽,像无数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望归草的叶片依旧朝着青石镇,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说“一路平安”。
“我们会常回来的。”望舒对着灵位轻声说,“等凝魂花开了,我们就带着归心堂的桃花糕来看您,跟您说阿竹认了多少药,说归心堂的孩子们又长多高了。”
返程的路上,阿竹忽然指着路边的花丛:“望舒姐,你看!蒲公英!”
一簇蒲公英开得正盛,白色的绒毛在风中轻轻颤动。望舒蹲下身,摘下一朵递给阿竹:“吹吧,让它带着我们的话,告诉苏奶奶和小虎耶耶,我们会把日子过好,会把故事继续写下去。”
阿竹深吸一口气,用力一吹,绒毛乘着风,打着旋儿飞向远方,像一群白色的信使,带着牵挂,飞向天际。
回到归心堂时,已是深秋。药圃里的望归草长得更旺了,叶片朝着星辰剑宗的方向,像一片绿色的海。李念安把苏轻晚和王小虎的故事,一笔一划地写在新的册子上,旁边配上阿竹画的插画,有凝魂花海,有剑冢光影,有归心堂的烟火,有青石镇的暖阳。
望舒则在药圃中央,新栽了一株望归草,旁边立了块小木牌,上面写着:“此草连接两处春。”她说,这样无论在星辰剑宗还是归心堂,看到望归草,就像看到了彼此。
入冬后,归心堂来了群新的孩子,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被李念安收留了。望舒教他们认药,李念安教他们练剑,阿竹则带着他们在药圃里种凝魂花,说等花开了,就寄给星辰剑宗的叔叔们。
除夕夜,旺年火又烧了起来。孩子们围着篝火唱歌,唱望舒教的草药歌,唱李念安编的剑法谣,唱阿竹哼的蒲公英曲。望舒看着眼前的热闹,忽然想起苏轻晚说过的话:“所谓江湖,不过是一群人守着一片地,把日子过成诗,把牵挂种成花。”
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桃花糕,小心翼翼地掰成小块,分给每个孩子:“尝尝,这是苏奶奶留下的味道,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