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第2页)
赵承点头,从布包里掏出个小布偶,是用凝魂花杆做的小兔子,穿着蓝布小袄,像极了当年望舒太奶奶收到的那个:“这个给你,太爷爷说,布偶能辟邪,也能替人守着牵挂。”
马车驶进青石镇时,阿竹正站在镇口的老槐树下,拐杖上挂着串南瓜子,是给他们留的。药圃里的望归草在风中轻轻摆动,叶片朝着马车来的方向,像一群执着的守望者。
念禾跳下马车,跑到阿竹身边,指着腰间的玉佩:“爷爷你看,赵承哥送我的,是望归草的样子。”
阿竹摸了摸玉佩,又看了看赵承,忽然笑了:“好,好,这下两处的望归草,算是认亲了。”
赵承也走上前,接过阿竹手里的拐杖,稳稳地扶着老人:“阿竹爷爷,明年开春,我想把普惠堂的望归草分些过来,种在归心堂的药圃里,让它们做个伴。”
阿竹笑着点头,目光扫过药圃里的金边凝魂花,又望向星辰剑宗的方向,眼神里满是欣慰。
念禾站在花田边,看着赵承扶着阿竹往归心堂走,忽然觉得,望舒太奶奶说的“续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刻意留住谁,而是让牵挂像花籽一样,落在愿意生根的地方,长出新的枝叶,开出新的花,把未完的故事,轻轻捧给后来人。
风再次穿过花海,紫色的波浪里,金边闪烁,像无数双眼睛,温柔地望着这片土地。念禾知道,这故事还会继续下去——她会把玉佩传给女儿,赵承会把木剑交给儿子,小药童们会把花籽撒向更远的地方,而归心堂和星辰剑宗的望归草,会在每个清晨,朝着彼此的方向,轻轻舒展叶片。
就像此刻,夕阳落在两人的背影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看不见的线,一头系着归心堂的烟火,一头连着星辰剑宗的月光,把两处的春天,续成了一场永不落幕的暖念禾的女儿明舒第一次独立辨认出望归草时,归心堂的药圃已经和星辰剑宗的普惠堂连成了一片隐秘的“花路”。
每年春风起时,两堂的弟子会沿着山道交换花籽,归心堂的金边凝魂花籽换普惠堂的望归草种,布袋上都绣着对方堂口的标记——归心堂是片小小的蒲公英,普惠堂是株简洁的望归草。明舒今年八岁,扎着和当年念禾一样的羊角辫,衣襟上别着枚望归草玉佩,是赵承特意找人给她雕的,比母亲那枚更小巧些。
“娘亲,你看这草的叶子,真的朝着北边呢!”明舒举着片望归草叶子跑过来,叶片上的脉络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像极了赵承教她画的地图上,连接两地的那条线。
念禾正在给金边凝魂花施肥,这些年她的鬓角也染了霜,却依旧保留着写生的习惯,画本里最新的一页,是明舒蹲在药圃里看草的样子。“是啊,”她笑着擦去女儿脸上的泥,“就像普惠堂的望归草,叶片总朝着咱们青石镇。”
赵承如今已是星辰剑宗的管事,每年清明都会带着弟子来归心堂,一是祭拜望舒等先辈,二是送来新收的望归草种。今年他来得格外早,还带了个小男孩,是他的孙子赵砚,比明舒大两岁,手里总攥着本草药图,是李念安当年那本的复刻版。
“明舒妹妹,你看我带什么了?”赵砚举着个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蒲公英,绒毛依旧完整,“太爷爷说,这是从剑冢旁采的,当年望舒太奶奶亲手种的那株,现在已经长成一片了。”
明舒接过蒲公英,小心翼翼地吹了一口,白色的绒毛乘着风飞向远方,像无数个小小的信使:“赵砚哥哥,它们会飞到普惠堂吗?”
“会的,”赵砚肯定地点头,“太爷爷说,风是最好的邮差,能把咱们的话带到任何地方。”
两人凑在一起,把蒲公英的绒毛吹得漫天都是,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念禾和赵承站在廊下看着,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春水。赵承手里拿着封信,是赵管事临终前写的,老人走时很安详,手里还攥着片望归草叶子,叶片朝着青石镇。
“太爷爷说,让咱们把‘花路’再修宽些。”赵承把信递给念禾,信纸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有力,“他说当年王小虎太爷爷他们守护的,从来不是某座山或某个堂口,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人心里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