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身正影斜(第2页)
今日这场“偶遇”,就是上天赐予蒲家最后的机会。攀上梁王府这棵大树,贫寒尚且平步青云,何况她蒲家?即便只是一夜露水,只要能搭上这条线,得到的也足以让蒲家起死回生。
一念至此,蒲徽岚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什么体面,什么矜持,在家族存亡面前,皆可抛却!
蒲徽岚心思一转,再施手段,只见其猛地扑上前,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柚木地板上。
方才那凛然不可侵犯的端庄荡然无存,此刻她仰着脸,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滚落,划过精心描绘的脸颊,留下湿痕。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哀怨、恐惧,却又在深处燃烧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倔强。
她双手无助地交叠在胸前,仿佛一只被狂风暴雨摧折、走投无路的鸟儿,而杨炯,就是那带来风暴的恶人。
“如今蒲氏遭魏王紧逼,他要攫走我家数代人舍命搏杀、积攒起的全部家业!侯爷~~!”
蒲徽岚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字字泣血,“没了这些根基,奴家便是无家可归的狸奴,无处可去的水梭花,只求侯爷垂帘,奴家……奴家予取予求,绝不纠缠。”
话音未落,她像是彻底豁了出去,竟跪行到杨炯身前,双手猛地伸出,死死抓住了杨炯腰间那犀角玉带。
蒲徽岚仰着头,泪水涟涟,目光却紧紧锁住杨炯的脸,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期盼,有乞怜,有深浓的娇羞,更有一种被逼到绝境、任人欺凌的极致屈辱感。
她将自己所有的尊严抛弃,将自己化作一件祭品,用这卑微的姿态,竭力激发着男人骨子里那原始的征服与占有之欲。
“妾今解罗衣……”蒲徽岚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无尽的羞耻与孤注一掷的决然,脸颊瞬间潮红一片。
她空出一只手,颤抖着伸向自己纱衣的系带,做出要解开的姿态,口中哀哀泣道:“请君肆意怜!”
这姿态,这言语,已是赤裸裸到了极点。
“神经!”杨炯脸色铁青,忍无可忍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他对蒲徽岚今晚这手段百出的戏码毫无兴趣。就这手段,若放在他初来大华、懵懂无知之时,或许真能让她迷得晕头转向。
可这一年来,杨炯身边环绕的柳师师、李嵬名、王槿、王修等等人间绝色,哪个不是百炼成精、千变万化的小妖精?论起这演戏勾缠的功夫,杨炯早已被磨砺得心如铁石、眼明如炬。眼前这蒲徽岚的做作,在他眼中不过是东施效颦,徒惹厌烦。
杨炯再不留情,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攥住蒲徽岚散落在肩头的一绺青丝。力道不轻,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作势就要将这纠缠不休的女人拖向舱门扔出去。
就在这拉扯纠缠、一片狼藉之际。
“吱呀——!”一声。
舱门竟从外面被猛地推开。
一轻快的脚步声随着门开传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夫君呀!明日就要见陆姐姐了,你说我该准备……”
声音戛然而止。
叶枝一脚踏入舱内,脸上的笑意如同被寒冰冻住,瞬间僵死。她清亮的眸子骤然收缩,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毒针,死死钉在舱内景象。
烛光摇曳,映照分明:蒲家那位大小姐蒲徽岚,正狼狈地跪在杨炯身前,满头青丝被杨炯一只大手狠狠攥住,被迫仰着脸,泪水涟涟,脸颊潮红,一身轻纱凌乱,抹胸隐约可见,而蒲徽岚那双手,还死死抓着杨炯的腰带。
这景象,这姿态,叶枝脑中“轰”的一声。倭国那荒唐一夜,杨炯也曾如此这般欺负过她,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舱内死寂,只有海浪单调拍打船舷的声音,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压抑窒息。
杨炯猛地松开攥着蒲徽岚头发的手,蒲徽岚“啊”地低呼一声,软倒在地。他看着叶枝那张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还有眼中那冰冷的、几乎要将他刺穿的目光,心头一沉,只能挤出一个无比尴尬的苦笑:“叶子,如果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会信吗?”
叶枝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如刀,冷冷扫过地上楚楚可怜、兀自抽噎的蒲徽岚,又猛地刺向杨炯。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话来:“信!怎么不信呢?人都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你正得都发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