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时光静好(第2页)

 

花千骨轻轻瑟缩了一下,但并未再挣扎。白子画的指腹带着薄茧,力道适中地按揉着她微凉的脚心、脚背,甚至细致地照顾到每一根脚趾的缝隙。温热的水流包裹着,有力的指腹按压着,一种奇异的舒适感从足底蔓延上来,驱散了长久站立和紧张的疲惫,也让花千骨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

 

烛光跳跃,将他半跪的身影拉长投在铺满吉祥纹样的红毯上。他垂着眸,神情专注得如同在擦拭一件稀世古玉,额前几缕墨发垂落,柔和了素来清冷的轮廓。

 

花千骨低头看着他,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看着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此刻却显得格外温柔的唇线。一种模糊而温暖的情绪,如同盆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悄然包裹住她懵懂的心。她不再害怕,反而觉得安心,一种可以完全托付的安心。

 

洗毕,白子画用干燥柔软的素白棉巾,将她双脚上的水迹一点一点仔细拭干。

 

那棉巾质地极软,拂过脚心时带来微微的痒意,花千骨忍不住蜷了蜷脚趾,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入白子画眼中,他眸色一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羽毛轻轻搔过。

 

他起身,将水盆端走。再回来时,手中已拿着一套同样是大红底色,却绣着更为雅致缠枝莲纹的寝衣。料子是顶级的云蚕丝,触手温软丝滑。

 

“换上这个,好睡。”他将寝衣放在床上。

 

花千骨看看他,又看看那柔软的寝衣,很自然地抬手去解自己身上繁复嫁衣的盘扣。然而那些精致复杂的盘花扣对她而言如同迷宫,笨拙地扯了几下,非但没解开,反而把领口扯得更乱了,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锁骨肌肤。

 

白子画无声地叹了口气,眼底却漾开一丝纵容的暖意。他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落在那些盘扣上。

 

“我来。”声音低醇。

 

花千骨安静地站着,微微仰着头,像一只被顺毛的猫,任由他动作。繁复的嫁衣被一层层褪下,只余贴身的小衣。

 

白子画目不斜视,拿起那件柔软的寝衣,动作利落地帮她穿上,系好腰间细细的丝绦。宽松舒适的寝衣取代了厚重的嫁衣,花千骨眉眼间的困倦更浓了。

 

她自顾自地踢掉脚上的软鞋,手脚并用地爬上宽大的婚床,滚进里侧,拉过绣着并蒂莲的锦被将自己裹住,只露出一双困得有些迷蒙、却依旧映着烛光和他身影的眼睛,看着他。

 

白子画熄灭了殿内大部分烛火,脱下外袍,只着雪白的中衣,在她身侧躺下。

 

锦褥微陷。属于他的清冽冷香瞬间将她包裹。花千骨本能地往他身边蹭了蹭,寻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白子画伸出手臂,穿过她的颈下,将她温软的身子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则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隔着薄薄的寝衣,轻轻覆在了她的小腹上。

 

掌心下的触感温软而平坦,隔着丝滑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起伏和温热的生命力。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两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他的指尖微微蜷缩,低下头,下颌轻轻抵在花千骨的发顶,阖上眼。

 

长久的孤寂与刻骨的思念,在这一刻被怀中真实的温热与掌下无声的希望彻底填满、抚平。绝情殿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殿内两人交织的、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在红烛残影与琉璃柔光中,织就一片岁月静好的宁谧。

 

大婚的红绸与喧闹褪去,绝情殿的日子浸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慵懒的平和。花千骨的养胎生涯,便在这片白子画亲手为她撑起的宁静港湾里,徐徐铺展开来。

 

她最显着的状态,就是嗜睡。仿佛要把过去十几年、几十年缺失的安稳尽数补回来。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贴着囍字窗棂的素绢,白子画早已起身,或是在庭院中迎着晨风吐纳调息,或是在小厨房亲自盯着炉火。而花千骨往往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在腹中隐约的饥饿感驱使下,懵懵懂懂地睁开眼。

 

她醒来时,枕边总是温热的。白子画会算准时间,在她将醒未醒之际,端着一杯温度正好的清水坐在床边。

 

杯盏是温润的羊脂白玉,里面盛着的,再也不是从前她惯喝的、带着清冽灵气的仙茶,而是最普通不过、却被他以灵力反复涤荡过杂质、烧沸又晾至温热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