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中元之思
前方的身影顿住了。
她站在那里,仿佛在犹豫,又仿佛在等待。
山风吹起她斗篷的衣角,猎猎作响,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无声的告别。
白子画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抱着孩子,一步步朝着她走去。
他看到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看到她的手紧紧攥着包袱的带子,指节泛白。
他有无数的话想问,有无数的理由想让她留下。他可以告诉她,他愿意等,等她消气,等她原谅;他可以告诉她,萦洲和砚漪不能没有娘亲;他可以告诉她,他真的知道错了,愿意用余生去弥补。
可当他走到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看到她依旧没有回头的背影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怀里的萦洲和砚漪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忽然开始哭闹起来。“哇 ——” 的一声,嘹亮的哭声在寂静的山道上回荡。
萦洲伸出小小的手,朝着花千骨的方向抓去,嘴里发出 “娘…… 娘……” 的模糊音节;
砚漪则瘪着小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往下掉。
花千骨的身体猛地一僵,她似乎下意识地想转身,可最终,还是硬生生地忍住了。
白子画看着她的背影,看着怀里伸着手想要抓住母亲的孩子,他忽然明白了。
她不是不爱孩子,不是不眷恋这些日子的温情,正因为爱,正因为眷恋,她才选择离开。
她恢复了,想起了一切。
他大可以强行将她带回去,以他的修为,她根本无法反抗。他可以将她困在绝情殿,日复一日地用温情去融化她心中的坚冰,直到她愿意为止。
可他不敢。
他怕看到她醒来后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怕听到她声嘶力竭地喊着 “放开我”,怕她像从前那样,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反抗他的禁锢。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再也承受不起第二次了。
更何况,她留下了那串手链,留下了 “安好” 两个字。这或许是她能给的,最后的温柔 —— 告诉他,她会好好的,让他不必担心,也不必去找。
“娘亲…… 娘……” 萦洲的哭声越来越响,小手依旧朝着花千骨的方向伸着,像是想抓住那道即将消失的身影。
白子画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孩子冰凉的小手。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骨节清晰可见。
花千骨微微侧了侧身,仿佛想最后看一眼孩子,可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她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那光晕越来越淡,越来越远,最终,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道的尽头,再也看不见了。
“哇 ——!” 萦洲和砚漪仿佛知道母亲真的离开了,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小小的身体在白子画怀里剧烈地挣扎着。
白子画站在原地,抱着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山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卷起他散落的发丝,也吹散了空气中最后一丝属于她的气息。
他手中的冰晶藤手链,冰凉刺骨。
笙萧默气喘吁吁地追上来。他看着白子画落寞的背影,看着怀里哭得满脸通红的孩子,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地站在他身后。
他不明白,明明前几日还温情脉脉的两人,怎么突然就走到了这一步。可他看得出,二师兄眼中的痛苦与挣扎,也看得出他最终选择放手的无奈。
既然二师兄都没有再追,他又能说什么呢?
暮色渐渐降临,将长留山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暗之中。
白子画终于动了动,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渐渐哭累了、开始抽噎的孩子,伸出手,轻轻拍着他们的背,动作温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我们回家。” 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沙哑。
他抱着孩子,转身朝着绝情殿的方向走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她走了,但他还有萦洲和砚漪。他会好好照顾他们,教他们学剑,教他们做人,告诉他们,他们的娘亲是一个很温柔、很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