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送别(第3页)

他拍了拍车窗上新装的玻璃，&#34；再说还有这宝贝，风雪都透不进。&#34；

叶柔最后一个上车，怀里抱着个描金匣子。&#34；给你留了五十包安溪茶饼。&#34；她敲着匣子叮嘱，&#34；紫色油纸包的是顾姑娘教的特制配方，天冷时煮奶茶最...&#34；话没说完突然红了眼眶，猛地放下车帘。

车轮碾过积雪的声响格外清晰。叶明站在亭前，看着车队变成一串黑点。忽然最后一辆马车的窗子推开，叶景探出半个身子，手里挥舞着什么东西——是那盏侯府造型的糖画，在晨光中闪着琥珀色的光。

顾慎勒马停在岔路口，狐裘大氅上落满细雪。&#34；叶兄留步吧。&#34；他指着西南方向，&#34；我们走这条近道，天黑前能到安溪。&#34；

叶明点头，却见顾玉的马车帘子纹丝不动。自清晨辞行起，她就没露过面。倒是她的贴身丫鬟碧桃捧来个锦盒：&#34；小姐说...说侯爷公务繁忙，这安神茶...&#34；

盒里整齐码着十二个青瓷小罐，每个都贴着杏色笺纸。叶明拿起&#34；梅雪&#34；罐，发现底下还压着张对折的宣纸。展开是幅墨线勾的草图：改良版走马灯的结构图，齿轮组画得极精细，空白处题着&#34；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34；。

&#34；替我谢过你家小姐。&#34；叶明将图纸仔细折好，突然从袖中取出个扁木匣，&#34；这个给她。&#34；

碧桃好奇地瞄了一眼，顿时瞪圆眼睛——匣里是把象牙柄的裁纸刀，刀鞘上镂空雕刻的正是元宵夜那盏&#34；嫦娥奔月&#34；灯。

叶明送别完回到家，侯府突然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叶明踱过西厢房，看见小丫鬟正在收拾叶萱睡过的床榻。枕头上还留着几根细软的头发，被窗外透进的夕阳染成金色。

&#34；侯爷...&#34；福伯捧着账簿欲言又止，&#34；顾姑娘住过的院子...&#34；

&#34；原样留着。&#34；叶明打断他，&#34；窗台上那盆水仙，记得三天换次水。&#34；

走到书房时，他发现案头多了盏小灯。那是用回收的彩色玻璃拼成的，底座刻着行小字：&#34；愿灯长明，愿人长健&#34；。

灯旁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本册子——是顾玉这几天整理的《安阳风物志》，最后一页的墨迹还没干透。

暮色渐浓时，叶明独自登上钟楼。东南官道上早已不见车马痕迹，唯有未化的积雪映着星光。

忽然，他注意到城楼飞檐下挂着盏孤零零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旋转——是盏极简陋的走马灯，绢面上歪歪扭扭画着个执卷而立的官服男子，旁边站着个执扇少女。

灯罩下方，一行稚嫩的字迹依稀可辨：&#34；叶大人与顾姐姐&#34；。

夜风渐起，那盏小灯转得越发欢快，投在城墙上的影子忽长忽短，仿佛在演绎一场永不落幕的皮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