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3章 无畏擒龙(38)(第3页)

“说起来,”弟弟摸着膝盖上的毛毯,那上面绣着缠枝莲纹样,是念安的外婆给绣的,“那个像您的孩子,现在是奥运冠军了,昨天夺冠后对着镜头说‘我的师爷住在杭州的一个院子里,院子里有棵老腊梅,他教我的不只是摔跤,是怎么站在地上——站得稳,才能走得远’。”

张起灵从柜里取出个樟木箱,里面是叠得整齐的旧棉袄,领口处绣着褪色的麒麟:“阳阳说科考队的帐篷漏风,让给队员们改改袖口。”他的手指在磨损的针脚处停顿片刻,那里还留着当年吴邪用烧红的铁丝烫出的小洞,说是“做个记号,免得跟小哥的衣服弄混”。

中午的饭摆在暖炉四周,腊梅雪梨汤的甜,阳阳妈做的酸菜白肉锅的香,还有念安带来的南极磷虾饼干的鲜,混着空气里的梅香,像把整个冬天的暖都熬进了锅里。念安给张起灵夹着去了骨的虾肉,阳阳则把饼干上的芝麻抖匀了递给吴畏——他知道吴畏牙口不好,特意让科考队的厨师烤得更酥些。

“冰芯样本里真的有腊梅基因,”念安喝着汤,眼睛亮得像雪地里的星,“我打算把它和院子里的腊梅做个对比图谱,挂在基地的墙上,告诉孩子们‘万物同源’——就像麒麟叔叔教的‘力同源’一个道理。”

阳阳笑着补充:“我让队员们把这个道理编成口诀,练动作时边喊边做:‘南极冰里有梅魂,缠丝劲中藏乾坤,守得本心稳如磐,走遍天下都是根’。”

下午,众人围在暖炉边做书签。念安把企鹅羽毛粘在硬卡纸上,用金粉描出腊梅的轮廓;阳阳则在背面刻字,“南北同心”四个字的笔画里嵌着细小的冰粒,是从南极带回来的;小队员们用红绳把书签串起来,挂在腊梅枝上,风过时叮当作响,像串会唱歌的风铃。

张起灵坐在炉边,用清漆给书签上光。他的动作比去年更慢了些,手腕的颤抖也更明显,但涂漆的刷子始终稳得惊人,清漆在羽毛上流淌成均匀的薄膜,像给时光裹了层保鲜膜。

“您这手稳劲,”阳阳蹲在旁边看,眼里的敬佩比当年更深,“我带的队员里最有天赋的那个,练了五年也赶不上——他总说‘师爷的手像长在物件上,咱们的手像借的’。”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上好漆的书签递给念安,书签的边缘还留着他指腹的温度,像片未落的阳光。

暮色漫进院子时,小队员们排着队给张起灵和吴畏鞠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条刚织好的围巾,灰蓝色的线里掺着几缕金黄,像把秋天的桂花纺进了冬天的毛线。“师爷,我们给科考队的叔叔阿姨写了信,”最小的队员仰着脸说,“信里说,等我们拿了世界冠军,就去南极给他们表演‘缠丝劲’,让企鹅也看看咱们的厉害!”

吴畏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现他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却在末端织了个小小的“稳”字,是阳阳手把手教的。

夜深时,雪又下了起来,把东厢房的屋顶盖成了厚厚的奶油蛋糕。阳阳和念安挤在暖炉边看南极的照片,屏幕上的冰原一望无际,科考站的红旗在烈风中猎猎作响,角落里的队员们举着写有“吴山居”的木牌,背景里的极光像道流动的彩虹。

“等退休了,”念安突然说,“咱们在院子里盖个玻璃房,左边种南极带回的苔藓,右边种腊梅,中间摆个暖炉,像把整个世界的风景都收进来。”

阳阳握紧她的手,她的指尖因为常年做实验有些发凉:“再搭个摔跤垫,我教你‘缠丝劲’,免得你总说实验室的仪器比我重要。”

吴畏靠在张起灵肩上,听着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看他在竹简上画腊梅。笔尖的墨在竹片上晕开,枯枝的线条遒劲如铁,花苞却柔得像要滴出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在这冬夜里绽放。

“明天,”吴畏轻声说,“把阳阳带的冰芯样本放进恒温箱,别冻坏了——念安说这比国宝还珍贵。”

“好。”张起灵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月光把腊梅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通往远方的路。

“再教小队员们熬腊梅汤,”吴畏继续说,“用雪水和冰糖,放两颗雪梨,苦中带甜的——让他们知道,再远的路,也得一步一步走,就像这汤得慢慢熬。”

“好。”

风卷着雪粒扑在窗上,带着腊梅的清冽和炭火的暖,拂过竹简上的画,拂过两个交握的手掌,拂过屏幕上流动的极光。吴畏知道,故事永远不会有终点——明天会有新的冰芯样本在实验室苏醒,后天会有新的围巾带着暖意启程,南极的冰原上会绽放新的科学之花,训练馆的地板上会印下新的脚印,而他和张起灵,会一直守着这暖炉,守着这满院的暗香,看雪落了又融,看孩子们把“守稳”的种子撒向更辽阔的天地,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能抵御风雪的模样。

炉火渐弱时,吴邪的摄像机还在运转,镜头对着渐渐暗下来的院子,那里的腊梅在雪中愈发精神,枝头的花苞像无数个等待绽放的梦,在寒夜里闪着光,照亮这院子里,永远正在发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