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6章 有我无敌(51)(第3页)
密道的尽头传来微弱的光亮,像是出口。吴迪加快脚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找到真相。
新的未知,在密道的尽头等待着他。
密道里的腥臭味越来越浓,像打翻的鱼舱。吴迪举着矿灯在前头蹚路,靴底踩在黏腻的淤泥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要被拽进地心。身后的老张和那年轻人紧随其后,急促的喘息声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回音,混着远处隐约传来的水流声,像某种不祥的鼓点。
“这密道是斜着往下的,”老张突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按方位算,早过了河底,怕是通到黑水河的暗涌里了。”他手里攥着半截工兵铲,铲头在刚才的混乱中磕出个豁口,“当年李三鞭说这密道是辽代工匠留的逃生路,看来是骗我们的。”
年轻人叫赵磊,是个学考古的大学生,跟着导师来黑水河考察,结果导师在断崖处失踪,只留下半张标着主墓入口的地图。他喘着气问:“那……那我们现在往哪走?”矿灯的光扫过前方,通道突然拐了个急弯,尽头隐约透出点幽蓝的光,不像自然光。
吴迪摸出怀里的玉佩,玄鸟纹此刻烫得吓人,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往亮处走,”他咬着牙,“玉佩有反应,说明附近有东西。”
转过弯,眼前的景象让三个人都僵住了。密道尽头是个天然溶洞,钟乳石倒挂在头顶,像无数把倒悬的冰锥,尖端滴着水珠,砸在底下的水洼里,溅起细碎的蓝光——那是水里的荧光藻在发光。溶洞中央立着块丈高的石碑,碑上刻满了辽代的契丹文,最顶端嵌着块拳头大的水晶,正幽幽地散发着和水洼同源的蓝光。
“是‘镇河碑’,”赵磊突然惊呼,从背包里翻出本磨损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指着说,“我导师的笔记里记过,黑水河底下有块辽代石碑,据说能镇压水患,原来在这儿!”他的矿灯照在石碑底座,那里刻着个模糊的玄鸟图案,和吴迪的玉佩如出一辙,“你看这鸟纹,和你那玉佩……”
话没说完,溶洞深处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像是有什么大家伙在水里翻了个身。吴迪立刻把矿灯扫过去,只见溶洞右侧的暗河里,水面正一圈圈往外鼓泡,幽蓝的光随着水波起伏,隐约能看见底下有个巨大的阴影在缓缓移动,轮廓像头没了壳的巨龟,背上长满了参差的骨刺。
“是水猴子的老巢,”老张的声音发颤,攥着工兵铲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这暗河连着黑水河的主河道,它肯定是顺着密道追过来的。”他突然指向石碑,“那水晶!是‘定水珠’!辽代用南海珍珠磨的,能定住活水,当年李三鞭要找的说不定不只是玉琮!”
吴迪盯着那定水珠,突然发现水晶里裹着点什么东西,像片蜷缩的枯叶。他刚想凑近看,脚下的淤泥突然剧烈翻动,一只布满黑鳞的爪子猛地从地里探出来,直抓他的脚踝!这爪子比在河面见到的更大,指甲缝里还嵌着碎骨,腥臭味直冲鼻腔。
“小心!”老张挥起工兵铲劈过去,铛的一声脆响,铲头被弹开半尺,爪子上的鳞片却只掉了几片,露出底下渗着黑血的肉。那爪子吃痛,猛地缩回淤泥里,原地只留下个冒着泡的窟窿,黑红色的血水混着淤泥汩汩往外冒。
“它能在泥里钻!”赵磊吓得往后缩,背包撞在钟乳石上,滚出个金属盒子,“这是我从导师失踪的地方捡的,不知道是什么。”
吴迪捡起盒子,冰凉的金属外壳上刻着个“吴”字,竟是爷爷那代摸金校尉用的“乾坤盒”。他猛地想起爷爷笔记里的记载,这种盒子是用来装“镇物”的,盒底有机关,能根据玉佩的纹路打开。他赶紧掏出玉佩贴在盒盖上,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盒子弹开了,里面躺着半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复杂的阵法,中央标着镇河碑的位置,旁边批注着行小字:“血启玄鸟,珠归其位”。
“是爷爷的笔迹!”吴迪心头一震,“这阵法是说要用血激活玄鸟纹,再把定水珠嵌进石碑的凹槽里,才能彻底镇住水猴子!”他的矿灯扫过石碑,果然在玄鸟纹的胸口处有个凹陷,大小正好能放下定水珠。
就在这时,暗河的水面突然掀起巨浪,那巨大的阴影猛地冲出水面,露出全貌——哪是什么巨龟,分明是只长着鳄鱼头、人身子的怪物,背上的骨刺间缠着水草和碎骨,两只灯笼大的红眼睛死死盯着石碑上的定水珠,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往下滴,落在水里激起大片蓝光。
“它要抢定水珠!”老张嘶吼着扑过去,想用工兵铲砸向石碑上的水晶,“不能让它拿到!”
但水猴子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它猛地甩动尾巴,带起的水流像面墙拍过来,瞬间把老张掀飞出去,撞在溶洞岩壁上,闷哼一声晕了过去。赵磊吓得腿软,瘫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密道入口退,却被突然从泥里伸出的爪子缠住脚踝,拖向暗河。
“赵磊!”吴迪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乾坤盒砸向那爪子,同时抽出腰间的工兵铲,割破掌心,将血抹在玉佩上。玄鸟纹瞬间爆发出刺眼的金光,他抱着玉佩冲向石碑,将滚烫的玉佩死死按在碑上的玄鸟图案里。
滋啦——金光与石碑接触的地方冒出白烟,契丹文的刻痕里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纹路流淌,像给石碑镀上了层血膜。水猴子似乎怕这金光,嘶吼着后退了半尺,但眼睛里的贪婪更甚,猛地张开大嘴,喷出股黑色的粘液,直直射向石碑顶端的定水珠。
“就是现在!”吴迪借着金光逼退粘液的瞬间,纵身跳上石碑底座,伸手去抠那块水晶。定水珠嵌得极紧,他用尽全力才把它掰下来,掌心立刻被水晶的寒气冻得发麻,里面裹着的那片“枯叶”掉了出来,竟是片风干的人耳,耳垂上有个熟悉的月牙形疤痕——是爷爷的!
吴迪的脑子“嗡”的一声,爷爷果然来过这里!他来不及细想,抓起定水珠就往石碑胸口的凹槽按。就在水晶即将嵌入的刹那,水猴子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巨爪带着腥风拍向他的后背,赵磊的惊叫声和老张模糊的呼喊同时炸响。
千钧一发之际,吴迪突然感觉手腕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身体猛地往前扑,定水珠正好严丝合缝地嵌进凹槽。刹那间,整个溶洞的金光暴涨,镇河碑上的契丹文全部亮起,组成个巨大的玄鸟虚影,展翅的瞬间发出震耳的啼鸣,声波像把无形的刀,瞬间将水猴子的巨爪震得粉碎!
水猴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被金光笼罩,鳞片寸寸剥落,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骨头,最终在蓝光与金光的交织中化作一滩黑水,渗入暗河的淤泥里,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溶洞里恢复了寂静,只有钟乳石滴水的声音。吴迪瘫坐在石碑前,浑身脱力,掌心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赵磊挣扎着爬过来,扶起他:“你没事吧?”
老张也醒了,捂着流血的额头走过来,看着石碑顶端渐渐熄灭的蓝光,长出一口气:“总算……总算搞定了。”
吴迪捡起地上那片风干的人耳,指尖颤抖。爷爷的耳坠上有月牙疤,这是他小时候总爱摸的记号,绝不会错。耳片背面刻着个极小的“逃”字,边缘还有齿痕,像是被匆忙咬下来的——爷爷当年是故意留下这个记号,告诉后来人他逃出去了?
他突然想起乾坤盒里的羊皮纸,翻过来一看,背面还有行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字:“西去百八十里,沙下有城”。
“沙下有城?”赵磊凑过来看,“难道是传说中的黑水城?辽代的军事重镇,后来被风沙埋了。”他的矿灯照向溶洞深处,那里的暗河不知何时拓宽了,水面上漂浮着些腐朽的木板,像是艘沉船的残骸,“这暗河说不定能通到黑水城的遗址。”
老张突然指向沉船:“看那船板上的标记!是‘摸金符’的纹路!”
吴迪举着矿灯看去,果然在块相对完好的木板上,刻着个模糊的倒三角,正是爷爷那辈摸金校尉的记号。他心里突然涌起个念头:爷爷当年从这里逃出去后,去了黑水城?
玄鸟玉佩此刻渐渐冷却,玄鸟纹的翅膀处,那个缺口不知何时补上了一角,露出底下更复杂的纹路,像是张地图的局部。吴迪把玉佩贴在镇河碑的玄鸟纹上,两者接触的地方突然亮起,石碑上的契丹文开始重组,最终形成个指向西方的箭头,箭头末端标着三个契丹字,赵磊翻译过来是“长生殿”。
“长生殿是辽代皇帝的寝宫,”赵磊的眼睛亮起来,“黑水城的遗址里真有这个?难道……难道你爷爷去那儿找什么东西?”
溶洞外突然传来轰隆声,像是黑水河的水位在下降。吴迪走到暗河边,矿灯照向水面,只见原本漆黑的河水正在变清,底下的淤泥里露出些陶器的碎片,显然是水猴子被镇压后,河水开始恢复原样。
“我们得去黑水城,”吴迪握紧那片风干的耳,“爷爷的线索在那儿,李三鞭的疯话、水猴子的来历、还有这玉佩的秘密,说不定都能在那儿找到答案。”
老张看着渐渐变清的河水,又看了看溶洞深处的暗河,叹了口气:“这暗河怕是真能通到黑水城,只是不知道要走多久。”他捡起地上的工兵铲,“不过总比原路返回强,外面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
赵磊把导师的笔记本揣进怀里,眼神坚定:“我跟你们去,我得找到我导师。”
吴迪点点头,率先迈上那艘沉船的残骸。木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他回头望了眼镇河碑,金光已经褪去,只有定水珠在凹槽里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像只安静的眼睛,注视着他们走向未知的前路。
暗河的水流很缓,带着他们的小船往深处漂去。头顶的钟乳石越来越稀疏,光线渐渐变暗,只有水里的荧光藻还在顽强地闪烁,画出条幽蓝的航线。吴迪摸出玉佩,玄鸟纹此刻平静如水,仿佛刚才的激烈从不存在。
他知道,黑水城不会是终点。爷爷的失踪,李三鞭的玉琮,还有那神秘的长生殿,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或许和辽景宗的陪葬坑有关,和二十年前那场失踪有关,甚至和那只被镇压的水猴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小船转过一道暗河的弯道,前方突然出现片更广阔的水域,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根朽木,像片被遗忘的森林。吴迪举起矿灯,隐约能看见远处的水面上,立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座坍塌的城门。
“是黑水城的城墙!”赵磊激动地喊道。
吴迪的矿灯照过去,城墙顶端的垛口间,似乎站着个黑影,正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们的方向。玄鸟玉佩突然又开始发烫,比在镇河碑前更甚。
新的阴影,在黑水城的废墟里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