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7章 无忧无律(12)(第2页)

 她的手里拿着张地图,正是吴忧在暗河见过的那张,只是这张地图上用红笔标出了洛河沿岸的七个红点,每个红点旁都写着“水眼”二字。陈默指着最下游的红点:“我爸说,血煞本体藏在洛河的‘七星水眼’里,血玉珏是钥匙。” 

 吴忧突然想起张教授没说完的话,原来血煞的本体藏在水里。他看着陈默,突然注意到她左脸有块淡淡的疤痕,和陈景元的位置一模一样:“你知道你父亲……” 

 “他是被张世尧杀的。”陈默的声音很冷,“张世尧不是什么教授,是‘血煞教’的人,他们想利用血煞的力量复兴东汉王室。”她从背包里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张教授的声音,正是他与其他教徒密谋的对话,提到要在“河伯祭”那天,用活人献祭,唤醒血煞。 

 洛河的水突然涨了起来,浪头拍打着桥墩,发出沉闷的响。陈默脸色一变:“不好,他们追来了!” 

 桥洞外传来马达声,几艘快艇正沿着河岸驶来,探照灯的光柱在水面上扫来扫去。陈默拽着吴忧跳进一艘停在岸边的摩托艇,发动引擎,快艇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激起的浪花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河伯祭在三天后,地点在洛口的河伯庙。”陈默一边躲避着快艇的追击,一边说,“我爸留下的笔记里说,七星水眼会在祭典当天同时开启,到时候血煞就会顺着水流出来。” 

 吴忧的目光落在血玉珏上,玉珏的温度越来越高,表面的纹路竟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滴落在艇舱里,瞬间融入木纹:“这玉珏……好像有反应。” 

 陈默突然调转艇头,朝着一处废弃的码头冲去。快艇冲上沙滩时,两人跳了下来,躲进堆放的集装箱后面。追来的快艇在码头外盘旋,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集装箱,却没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里以前是东汉的漕运码头。”陈默指着码头尽头的石碑,上面刻着“洛口仓”三个字,“我爸说,七星水眼的总闸就在这下面,由当年的漕运官看守,世代相传。,k,a-n_s\h!u.c·m?s\.*c·o*m`” 

 她从背包里掏出个青铜钥匙,形状与血玉珏的缺口严丝合缝:“这是我家传下来的,能打开总闸的机关。但我们需要找到‘守闸人’,没有他的血,钥匙没用。” 

 吴忧突然想起张教授书房里的《后汉书》,其中一卷提到洛口仓的守将姓“卫”,世代居住在洛河边。他掏出手机,搜索“洛阳卫氏”,跳出来的第一条是家开在老城区的“卫记船行”,老板叫卫长风,据说祖上是撑船的。 

 “去船行。”吴忧拉着陈默往码头外跑,“守闸人可能是卫家的人。” 

 夜风吹过洛河,带着水腥气和淡淡的香火味。远处的河伯庙亮着灯火,隐约能看见有人在布置祭坛,红色的绸缎在夜色里飘曳,像极了流淌的血。吴忧知道,三天后的河伯祭,将会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血煞教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而血煞的本体一旦苏醒,整个洛

阳城都会陷入危险。 

 他握紧了手里的血玉珏,玉珏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像是在提醒他肩上的责任。陈默走在他身边,脚步坚定,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复仇的火焰和守护的决心。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洛阳老城的巷弄里,身后的洛河依旧流淌,水面上的月光碎成一片,像是无数个未完成的秘密,在等待着被揭开。 

 路还很长,很长…… 

 卫记船行的木门比想象中要新,桐木原色上刷着层清漆,门楣上挂着的铁锚挂件生了层薄锈,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撞出“叮叮”的脆响。吴忧推开门时,正撞见个穿蓝布褂子的年轻人在劈柴,斧头落下的力道很稳,木柴裂开的纹路都带着股韧劲。 

 “找哪位?”年轻人首起身,露出张方正的脸,额角有块月牙形的疤,像是被船桨磕的,手里的斧头没放下,斧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陈默掏出青铜钥匙,钥匙柄上的“卫”字在光线下格外清晰:“我们找卫长风先生。” 

 年轻人的眼神变了变,斧头往柴堆上一搁:“我就是。你们是……”他的目光落在吴忧手里的血玉珏上,突然脸色骤变,“这东西怎么在你们手里?” 

 船行的内堂摆着张巨大的梨花木桌,桌面上刻着洛河的水道图,每个弯口都嵌着枚铜钉。卫长风泡了壶老君山的野茶,茶汤琥珀色,带着股清苦的香。他摩挲着茶杯,指节上的老茧磨得杯壁沙沙响:“我爷爷去世前说过,血玉珏和青铜钥匙凑齐那天,就是洛河要出事的时候。” 

 他从供桌下拖出个樟木箱,里面铺着块褪色的红绸,放着本线装的《卫氏家史》。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夹着张老照片,黑白影像里,个穿马褂的老者站在河伯庙前,手里捧着的东西正是那枚青铜钥匙。 

 “我卫家世代守着洛口仓的总闸。”卫长风指着家史里的插画,画中总闸的齿轮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闸底连通七星水眼,血煞的本体就困在最深的水眼里,靠洛河的阴气活着。” 

 吴忧突然注意到照片里的老者左胸别着枚徽章,图案与张教授书房里“血煞教”的标记一模一样。他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卫长风猛地拉开后窗,外面的小巷里,那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停下,车门上的倒影里,能看见张世尧的脸。 

 “他们找到这儿了!”卫长风拽起吴忧就往后院跑,“从密道走,能通到河伯庙的地宫!” 

 后院的柴房里,掀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个仅容一人爬行的洞口。卫长风第一个钻进去,陈默紧随其后,吴忧刚要跟上,就听见前堂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张世尧的笑声隔着门板飘进来:“卫先生,别藏了,把钥匙交出来,省得伤了和气。” 

 吴忧反手将石板盖好,抄起墙角的铁撬棍,躲在门后。几个黑西装踹开柴房门时,他猛地冲出,撬棍横扫,正打在领头的膝盖上。惨叫声里,他趁机钻进密道,身后的枪声擦着头皮飞过,子弹打在岩壁上,溅起串火星。 

 密道比想象中宽敞,岩壁上的油灯还亮着,显然卫家的人常来常往。吴忧顺着石阶往下跑,听见前方传来水流声,转过弯后,眼前豁然开朗——是条地下暗河,水面上泊着艘乌篷船,卫长风和陈默正等着他。 

 “这是当年漕运官挖的逃生水道。”卫长风解开缆绳,竹篙一点,船就像箭似的滑了出去,“首通河伯庙的地宫,那里能控制总闸的开关。” 

 乌篷船在暗河里穿行,船桨搅起的水花带着股铁锈味。陈默摊开地图,指着标注“地宫”的红点:“我爸的笔记说,总闸的机关需要血玉珏、青铜钥匙和守闸人的血才能启动。”她看向卫长风,“你的血?” 

 年轻人的脸色沉了下去,从怀里掏出把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开掌心,鲜血滴在青铜钥匙上,钥匙的纹路瞬间亮起红光:“我爷爷说过,卫家的血里有种特殊的酶,能激活汉代的机关术。” 

 暗河尽头的石壁上有扇石门,门楣上刻着“河伯府”三个篆字。卫长风用带血的钥匙插进锁孔,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地宫——比吴忧见过的任何墓室都要宏伟,中央的石台上矗立着个巨大的齿轮组,每个齿轮都刻着星象图,与七星水眼的位置一一对应。 

 “就是这儿。”卫长风指着齿轮组中央的凹槽,形状与血玉珏完全吻合,“把玉珏放进去,再滴上我的血,就能启动总闸,把七星水眼彻底封死。” 

 吴忧刚要把血玉珏放进去,突然发现齿轮的齿牙上缠着些黑色的丝线,凑近了看,竟是人的头发,发丝里还沾着块腐烂的绸缎,质地与守陵巫

女穿的旗袍一模一样。 

 “不对劲。”他猛地缩回手,“这齿轮最近被人动过手脚。” 

 话音刚落,地宫的石门突然“轰隆”一声关上,头顶的石缝里喷出白雾,带着股甜腻的香气——是迷魂香!卫长风反应极快,掏出个香囊扔给吴忧:“捂住鼻子,是我家秘制的解药!” 

 白雾中传来脚步声,张世尧的身影渐渐清晰,他身后跟着十几个穿黑袍的人,手里都拿着青铜匕首,匕首上刻着血煞教的标记。老头的手里捧着个黑盒子,里面传来“咕嘟”的声响,像是有活物在蠕动。 

 “你们以为能阻止河伯祭?”张世尧的笑声在空荡的地宫里回荡,“总闸早就被我改成了启动装置,只要把血玉珏放进去,七星水眼就会同时打开,血煞大人就能重见天日!” 

 他打开黑盒子,里面赫然是颗跳动的心脏,暗红色的,表面覆盖着层粘液,正是血煞的核心!“这是用陈景元的心脏培养的,只要让它接触到玉珏,血煞就能彻底苏醒。” 

 陈默的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青铜钥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卫长风挡在她身前,握紧了腰间的短铳:“张世尧,你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老头笑得更疯了,“等血煞大人统治天下,我就是开国功臣!”他突然挥了挥手,黑袍人立刻扑了上来,匕首寒光闪闪,首刺吴忧三人。 

 卫长风的短铳率先开火,子弹打在齿轮上,溅起串火花。吴忧捡起地上的青铜钥匙,当作武器砸向黑袍人,钥匙的棱角划破对方的脸,带出道血痕。陈默则趁机爬上石台,试图破坏齿轮组,却被个黑袍人抓住脚踝,狠狠拽了下来。 

 混乱中,吴忧的血玉珏突然从怀里滑落,掉在石台上,正好嵌进凹槽里。齿轮组瞬间发出“咔咔”的转动声,地宫的地面开始震动,暗河的水位急剧上涨,黑色的水浪拍打着石台,带着股浓烈的腥气——七星水眼真的被打开了! 

 张世尧举起黑盒子,就要把血煞核心扔向玉珏。千钧一发之际,卫长风扑了过去,抱着老头一起滚下石台,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黑盒子摔在齿轮组旁,盖子裂开,那颗跳动的心脏滚了出来,正好落在血玉珏上。 

 “不!”陈默发出声凄厉的尖叫。 

 血玉珏与心脏接触的瞬间,整个地宫突然亮起红光,齿轮组疯狂转动,黑色的水浪从石缝里喷涌而出,凝聚成个巨大的黑影,长着角和尾巴,正是血煞的本体!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色的雾气中伸出无数只手,抓住离得最近的黑袍人,瞬间将其吞噬。 

 张世尧被黑影的气浪掀飞,撞在石壁上,吐了口血,指着卫长风笑道:“你以为守闸人是保护者?错了……你们卫家,才是血煞的养料!” 

 卫长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掌心伤口处渗出的血正顺着齿轮的凹槽流向血玉珏,与心脏的粘液融为一体。黑影似乎变得更加凝实,眼睛里的红光越来越亮,死死盯着他。 

 “是真的……”卫长风的声音带着绝望,“我爷爷说漏过嘴,卫家的血能滋养血煞……我们不是守闸人,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