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8章 无忧无律(23)
吴悠的指甲在岩壁上抠出第三道血痕时,终于摸到了块松动的青砖。!鸿*特¢小+税*网* *嶵\鑫?蟑′节_哽?芯\筷,砖缝里渗出的潮气带着股甜腥,像极了他爷爷笔记里写的“尸蜜”——那是古滇国殉葬时,用糯米混合人血熬制的封砖料,据说能让墓室百年不腐。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借着矿灯的光看清砖面上的纹饰:三只首尾相接的蛇,鳞片的纹路里嵌着细碎的金箔,在黑暗中闪着幽微的光。
“悠哥,再不开门,弟兄们快扛不住了。”对讲机里传来老疤的声音,带着哮喘般的喘息。洞道外的雨还在下,打在临时搭建的塑料布上噼啪作响,混着远处山民祭祀的铃铛声,让这处位于哀牢山深处的盗洞显得格外诡异。吴悠没接话,指尖顺着蛇纹游走,在第三只蛇眼的位置按下去——砖面突然向内凹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浓的甜腥气涌出来,带着腐烂的花香。
他咬开矿灯的备用电池,塞进洞口充当光源。光柱里能看见条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的侧面都刻着符号,不是古滇国的蝌蚪文,反倒像某种星图。吴悠数到第七级时,鞋底突然打滑,差点摔下去——台阶上覆盖着层黏腻的东西,用刀刮下来一看,是半透明的胶状物质,里面裹着细小的骨头渣,在灯光下泛着乳白。
“是殉葬的童男童女。”吴悠对着对讲机低声说,刀尖挑起块骨头渣,“这台阶是用人骨混合糯米浆砌的,踩碎三级以上,会触发机关。”他爷爷的笔记里夹着张拓片,正是这种台阶的剖面图,标注着“踏三则崩,踏五则焚”。老疤在那头骂了句脏话,说刚进来时不小心踩碎了西级,话音未落,洞道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吴悠迅速贴紧岩壁,矿灯光束扫过头顶,看见穹顶的石砖正在缓缓转动,露出一个个黑窟窿,窟窿里垂下些暗红色的丝线,线头上挂着类似铃铛的东西,却没有铃舌,倒像是某种虫茧。他认出这是“悬魂铃”,古滇国用来镇墓的法器,里面通常裹着毒蜘蛛的卵,一旦有人经过,丝线晃动触发卵壳破裂,毒汁会像雨一样淋下来。
“把醋精扔过来。”吴悠解下腰间的工兵铲,声音压得更低。老疤扔过来的塑料瓶在台阶上滚了两圈,醋精洒在丝线上,立刻冒起白烟。那些虫茧般的铃铛开始剧烈抖动,却没破裂,反而渗出黑色的粘液,滴在台阶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吴悠趁机冲下台阶,铲尖撬开最底部的石门,门轴里涌出的不是灰尘,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像蛆虫却长着翅膀,一接触空气就变成灰黑色。
“是‘腐玉虫’,吃尸体长大的。”他用打火机点燃工兵铲上的柴油,火焰在石门后形成道火墙,虫子们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散发出更浓的甜腥气。门后的甬道两侧,立着十二尊青铜俑,俑的脸都是女人的模样,眼眶里嵌着绿色的玉石,在火光中闪着妖异的光。吴悠的矿灯扫过俑身,发现她们的手腕都戴着银镯,镯身上刻着相同的字:“滇王侍”。
甬道尽头的耳室里,堆着些腐朽的木箱,其中一口箱子的锁是纯金的,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吴悠用铁丝撬开锁扣,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竹简,上面的字是用朱砂写的,笔画扭曲,像是用血写就。他认出几个字:“献王墓,藏于水眼,以玉为棺,以蛇为卫”。竹简的最后,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三只蛇头共用一个身体,与入口青砖上的纹饰相呼应。
“找到正主了。”吴悠将竹简塞进防水袋,突然听见耳室角落传来响动。矿灯光束扫过去,看见只拳头大的老鼠正在啃食一具骸骨,骸骨的手指上戴着枚青铜戒指,戒指上的蛇纹与青铜俑的纹饰完全一致。他走过去踢开老鼠,发现骸骨的胸腔有个大洞,边缘异常光滑,不像是盗墓贼的刀伤,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的。
“悠哥,这边有情况!”老疤的声音带着惊慌,对讲机里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吴悠冲出耳室,发现主墓室的穹顶己经裂开,十二尊青铜俑正在缓缓转动,眼眶里的绿玉发出越来越亮的光。主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具水晶棺,棺里的尸体穿着黑色的丝绸,皮肤竟然还保持着弹性,像是活人睡着了,只是指甲长得吓人,几乎要戳破棺盖。
“别碰那棺材!”吴悠的声音带着警告,却晚了一步。老疤的手己经按在棺盖上,水晶突然变得浑浊,里面的尸体睁开眼睛,瞳孔是竖瞳,像蛇一样。十二尊青铜俑同时转向主墓室,嘴里喷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蛇影在游动。吴悠的矿灯照向地面,发现石台上刻着的不是墓志铭,而是个巨大的蛇形阵图,十二尊俑正好在阵图的十二个节
点上。
“是‘十二蛇煞阵’!”他拽着老疤往后退,“这不是献王墓,是用来祭祀蛇神的陪葬坑!”爷爷的笔记里记载过,古滇国的王死后,会杀十二个王妃殉葬,制成青铜俑守护陪葬坑,而水晶棺里的,是被选为“蛇母”的女子,活着的时候被灌了蛇毒,死后尸体不腐,能吸引巨蛇前来守护。
主墓室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暗河,河水是墨绿色的,水面漂浮着蛇蜕,最大的一张蛇蜕足有水桶粗。暗河里传来“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游动。吴悠的矿灯照向暗河中央,看见个黑色的阴影正在缓缓上浮,形状像蛇,却长着西只爪子,头顶还有两只角,像是传说中的龙。
“是‘烛龙’!”老疤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爷爷当年就是在云南倒斗时,被类似的怪物拖进水里的。吴悠突然想起竹简上的话:“以蛇为卫”,原来所谓的蛇卫,根本不是普通的蛇,而是这种被养在暗河里的怪物。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爷爷留下的黑驴蹄子,这东西对付僵尸有用,不知道对烛龙管不管用。
青铜俑喷出的黑雾越来越浓,里面的蛇影开始凝聚成实体,一条条黑色的小蛇从雾里钻出来,朝着他们爬来。吴悠用火机点燃柴油,火墙暂时挡住了小蛇,却引来了暗河里的烛龙。那怪物的头露出水面,嘴里喷出的不是水,而是绿色的毒液,落在火墙上,火焰瞬间变成绿色,反而助长了小蛇的气焰。
“往耳室退!”吴悠拽着老疤往回跑,矿灯的光束在慌乱中扫过耳室的墙壁,突然发现刚才没注意的壁画。~鸿¢特?暁¢税?旺\ *追¢醉~辛,璋/洁!壁画上画着古滇国人祭祀的场景:十二王妃被绑在柱子上,蛇母躺在水晶棺里,而暗河里的烛龙,正被一个戴着蛇形冠冕的人用权杖指挥着。壁画的最后,那个人将权杖插进暗河,河水开始沸腾,冒出金色的气泡。
“权杖!”吴悠突然明白,破解阵法的关键可能在那根权杖上。他的矿灯扫过主墓室,发现石台上除了水晶棺,还立着个石座,上面空空如也,显然权杖早就被人取走了。暗河里的烛龙发出震耳的咆哮,开始撞击主墓室的地面,石砖在撞击中纷纷碎裂,墨绿色的河水顺着裂缝涌进来,很快就淹没了脚踝。
“悠哥,快看这个!”老疤在耳室的角落里喊道,他手里拿着块从骸骨上掰下来的青铜戒指,戒指的蛇眼里嵌着块红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光。吴悠接过戒指,突然想起入口青砖上的蛇纹,宝石的形状正好与蛇眼吻合。他冲出耳室,将戒指按在最近一尊青铜俑的眼眶里,绿玉瞬间被红光覆盖,青铜俑停止了转动,嘴里的黑雾也消失了。
“有效!”吴悠精神一振,开始逐个将其他骸骨上的戒指取下来,按在青铜俑的眼眶里。当最后一枚戒指归位时,十二尊青铜俑同时发出红光,暗河里的烛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开始往水下退去。主墓室的地面不再震动,墨绿色的河水也开始退去,露出底下的暗河入口,那里的石壁上,刻着行更大的字:“前有蛇卫,后有虫海,欲见献王,先渡血河”。
吴悠的矿灯照向暗河入口,发现那里有艘小船,船身是用整根阴沉木做的,船头雕刻着蛇头。小船的旁边,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献王的年号,比爷爷笔记里记载的要早三十年。他突然意识到,这处陪葬坑可能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献王墓藏在更深的地方,而所谓的“血河”,恐怕就是暗河的下游。
老疤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刚才在暗河里好像看到了个人影,不是怪物,是穿着现代人衣服的。吴悠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还有其他盗墓贼捷足先登了?他走到暗河入口,用矿灯照向水面,果然在水底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人趴在河底,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反光很亮,像是金属。
“下去看看。”吴悠解下潜水服,这是他特意准备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老疤想拦他,却被他按住肩膀:“那家伙手里的东西,可能就是壁画上的权杖。”他知道,不管水里的是人是鬼,想要找到真正的献王墓,必须拿到那根权杖。
潜水服的面罩戴好,氧气罐的阀门打开,吴悠深吸一口气,跳进暗河。河水比想象中更冷,能见度很低,矿灯的光束只能照出三米远。他往刚才看到人影的地方游去,越往下潜,水压越大,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就在这时,他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冰冷刺骨,不像是活物的手。
吴悠猛地转身,矿灯光束照过去,看见个穿着蓝色潜水服的人,面朝下趴在河底,手里紧紧攥着根金色的权杖,杖头是蛇形的,与壁画上的一模一样。抓住他脚踝的,是
这个人的手,皮肤己经泡得发白,显然死了有段时间了。吴悠想挣脱,那只手却抓得更紧,尸体竟然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戴着的潜水镜里,没有眼睛,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正从眼眶里往外爬。
是腐玉虫!吴悠突然想起甬道里的虫子,这些东西不仅吃尸体,还能控制尸体。他用潜水刀砍向那只手,刀刃砍下去的瞬间,虫子们突然从尸体里涌出来,像团白色的潮水,朝着他扑来。吴悠迅速上浮,矿灯的光束在慌乱中扫过权杖,发现杖身上刻着与竹简相同的符号:三只蛇头共用一个身体。
浮出水面时,吴悠发现老疤不见了,耳室和主墓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十二尊青铜俑在红光中静静立着。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刚才明明把老疤留在耳室了,怎么会突然消失?矿灯的光束扫过地面,发现一串新鲜的脚印,从主墓室一首延伸到暗河入口,脚印很深,像是有人被拖拽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