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8章 天墓无极(103)(第2页)

 陈砚深吸一口气,打开强光手电,率先侧身进入了缝隙。苏湄、周教授、老鬼紧随其后,净尘法师和两名安保人员也跟了进来,负责接应和保障安全。

 缝隙后面是一条向下延伸的、人工开凿的甬道,石阶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流通尚可,显然有隐秘的通风设计。甬道两壁可以看到模糊的佛教题材壁画,虽然褪色严重,但依稀能辨认出飞天、莲花等图案,风格具有明显的明初特征。

 沿着甬道向下走了约二十米,前方出现了一间不大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座石刻的莲花座,座上端放着一尊高约尺余的玉雕佛像。佛像雕工精湛,玉质温润,呈现一种罕见的乳白色光泽,佛像面容慈悲安详,右手结施无畏印,左手托着一卷小小的、用金线捆扎的贝叶经卷。

 而在莲花座前,还放置着一个紫檀木匣,匣子没有上锁。

 周教授激动地走上前,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卷贝叶经。经卷的叶片脆弱但保存完好,上面的文字是梵文,夹杂着一些汉文批注。“这……这是《楞严经》的一部分……看这汉文批注的笔迹……”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建文经卷复印件对比,声音颤抖起来,“是建文帝的笔迹!没错!是他亲笔所书的佛法感悟!”

 陈砚则小心地打开了那个紫檀木匣。匣内没有珍宝,只有几页折叠整齐的、颜色发黄的宣纸。他将宣纸轻轻展开,上面是用朱砂和墨笔交替书写的文字,开头便是:

 “朕自逊国以来,托身方外,遍历名山,感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昔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皇图霸业,终归一梦;佛法慈悲,方是彼岸。特留此经、像于此清净地,非为后世追念,唯愿众生离苦,天下安宁。建文四年,秋,匿迹点苍山崇圣寺谨记。”

 这是一篇建文帝亲笔书写的心迹剖白,一种类似遗嘱或最终告白的文书!其中不仅再次确认了他的身份和经历,更表达了他晚年对红尘权力的彻底释然和对佛法精神的皈依。其价值,甚至超过了龙袍和玉佩!

 “找到了……我们找到了建文帝最终的精神归宿……”陈砚捧着这几页轻飘飘却又重如千钧的纸张,喃喃自语。这一刻,所有的艰辛、危险和等待,仿佛都得到了补偿。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巨大发现带来的震撼与喜悦中时,石室外面的甬道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安保人员的厉声喝止和短促的打斗声!

 “不好!有人跟来了!”老鬼反应最快,立刻冲到石室门口,抄起了带来的登山杖。

 只见甬道那头,四五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蒙着面、手持棍棒和匕首的壮汉,正迅速解决了两名安保人员(被打晕在地),朝着石室冲来!为首的一人,眼神凶狠,动作矫健,显然不是普通的盗匪。

 “把东西交出来!”蒙面首领用生硬的汉语低吼道,目光死死盯住周教授手中的贝叶经和陈砚捧着的紫檀木匣。

 净尘法师试图上前劝阻:“诸位施主,此乃佛门清净地,亦是国之重宝,不可……”

 “老和尚滚开!”一名匪徒粗暴地推开净尘法师。

 眼看冲突不可避免,老鬼怒吼一声,挥舞登山杖迎了上去,与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匪徒缠斗在一起。陈砚将木匣飞快塞给苏湄:“保护好!”自己也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准备拼命。

 石室空间狭小,对方人多且持有凶器,老鬼虽然勇猛,很快便落了下风,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周教授年事已高,净尘法师不善争斗,情况危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室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警察!不许动!”

 紧接着,几道强光手电光柱射入甬道,照得匪徒们睁不开眼。只见阿依——那个云峰寨的苗族姑娘,竟然带着几名穿着警服和便衣的公安干警,及时赶到!她手中依然握着那根缠满红绳的木杖,眼神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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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自从青城山事件后,陈砚他们就与阿依保持着联系。此次来大理,出于安全考虑,陈砚提前告知了阿依他们的行程和目的。阿依得知后,担心刀疤团伙尚有残余势力不死心,便主动联系了她在云南公安系统的朋友,暗中关注和保护。今天下午,他们发现有几名形迹可疑的人尾随陈砚一行人进入三塔区域,便立刻采取了行动。

 匪徒们见突然出现了这么多警察,顿时慌了神。为首的蒙面首领不甘地瞪了陈砚手中的木匣一眼,知道事不可为,喊了一声“撤!”,便带着手下企图向甬道另一端逃窜。

 “拦住他们!”阿依指挥若定,干警们立刻分头追击、包抄。

 一阵激烈的追逐和打斗声在甬道中回荡,很快便平息下来。在熟悉地形的干警和阿依的配合下,几名匪徒全部被制服抓获。

 经初步审讯,这几人果然是刀疤国际文物走私团伙的漏网之鱼,他们在团伙内部听说过建文帝宝藏的传说,一直不死心,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陈砚等人的行踪,便一路跟踪到大理,企图浑水摸鱼,抢夺新发现的文物。

 危机解除,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老鬼龇牙咧嘴地让随行的医护人员包扎伤口,一边还对阿依竖大拇指:“阿依妹子,你这救援太及时了!下次再去你们寨子,我老鬼请你吃全寨最大的酸汤鱼!”

 阿依笑了笑,看向陈砚和苏湄:“看来,你们又找到了很重要的东西。”

 陈砚郑重地点点头,将建文帝的心迹文书小心地放回木匣:“是的,这可能比任何实物珍宝都重要。它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在历史巨变中挣扎、最终找到心灵归宿的建文帝。”

 接下来的几天,在严格的安保措施下,石室内的玉佛、贝叶经以及建文心迹文书被安全取出,送往大理州博物馆进行紧急保护和初步研究。这一发现再次轰动学界,建文帝流亡生涯的最终精神面貌,得以清晰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在大理的工作告一段落,陈砚、苏湄、老鬼和周教授再次来到崇圣寺,向净尘法师告别。夕阳下的三塔,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庄严肃穆。

 “世事轮回,因果不虚。”净尘法师手持佛珠,平和地说道,“建文帝在此地放下尘缘,求得内心安宁。诸位历尽艰辛,寻得此物,亦是完成了历史的托付。望此段公案,能令世人有所感悟。”

 离开大理,返回武定县的火车上,四人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情都有些复杂。连续的探险带来了巨大的收获,也伴随着一次次的风险。

 周教授翻看着相机里建文心迹文书的照片,感慨道:“建文帝的线索,到此,或许可以画上一个相对圆满的句号了。他最终的归宿,虽然史书没有明确记载,但这篇心迹,无疑为我们理解他的人生结局,提供了最珍贵的视角。”

 苏湄点点头,但又若有所思:“主要的线索是清晰了。不过,爷爷的笔记里,似乎还有一些关于其他明代秘闻的零星记录,还有这对玉佩……它们指引我们找到了这么多,但它们本身,会不会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

 老鬼一边啃着火车上买的鸡腿,一边含糊地说:“管他呢!反正跟着阿砚和苏丫头,有肉吃,有架打,刺激!下次去哪儿?提前说啊,我好准备新装备!”

 陈砚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绵延的群山之上。爷爷的笔记确实还有未解之处,历史的迷宫也似乎永远探不到绝对的尽头。但他知道,经过这连番的冒险,他们找回的不仅仅是文物,更是对历史的尊重,对文化的传承,以及伙伴之间深厚的信任与情谊。

 火车轰鸣,载着他们驶向熟悉的武定小城。车窗外,暮色四合,远方的山峦在渐暗的天光中只剩下深沉的剪影,仿佛蕴藏着无数还未被讲述的故事。陈砚轻轻摩挲着那枚“文”字玉佩,冰凉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历史的脉搏仍在微微跳动。下一个谜题,或许就在不远的前方,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再次浮现。

 返回武定县文物所的日子,像是激流过后的一段平静回水。夏末的燥热渐渐被初秋的清爽取代,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边缘开始泛黄。陈砚将大理之行的全部资料——建文心迹文书的高清扫描件、玉佛与贝叶经的照片、净尘法师的见证记录、乃至与刀疤残党遭遇的惊险报告——分门别类,归档整理。每一次探险的终点,似乎都是另一段研究的起点。

 那对“文”、“御”玉佩,在完成了它们作为“双钥”指引路径的使命后,被送往省博物院,与建文玉玺、龙袍等物一同进行更深入的科技检测和保存处理。然而,陈砚手中仍保留着最精细的3d扫描数据和拓片。他总觉得,这对玉佩,尤其是它们合二为一时所展现的那幅微雕地图,其精妙与隐秘,似乎不应仅仅是为了指引出大理崇圣寺那一处地点。爷爷陈云樵的笔记,在涉及这对玉佩来历的部分,语焉不详,只模糊提及是“家传古物,疑与明初宫禁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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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深夜,窗外秋虫啁啾。陈砚又一次伏在案前,台灯的光晕笼罩着那对玉佩的放大拼接拓片。他用高倍放大镜,几乎是贴着纸面,一寸一寸地检视着地图上除了点苍山标记之外的每一个细节。苍山的走向,洱海的轮廓,乃至地图边缘一些看似装饰性的云水纹……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代表洱海西部、点苍山对面的一片区域。那里,在地图的极边缘处,有几条极其细微、几乎与纸张纤维混淆的短线,勾勒出一个非常抽象的、环状的图案,环中似乎还有两个更小的点。

 这个图案太小,太不起眼,在之前指向明确的大理目标下,被完全忽略了。陈砚立刻调用电脑上的超高精度扫描文件,将那片区域放大到极致,并进行数字增强处理。

 屏幕上,那个环状图案逐渐清晰起来。它并非标准的圆形,而更像是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内部的两个小点,一个靠近椭圆中心,另一个则偏向边缘。在整个微雕地图的语境下,这个图案显得格格不入,不像自然地貌。

 “这是什么?”陈砚喃喃自语。他调出大理地区的卫星地图和地质图,将那个环状图案与洱海西岸的地形进行比对。忽然,一个地点跳入他的脑海——洱源!大理地区着名的温泉之乡,尤其以“九气台”等地热景观闻名。那个环状图案,是否象征着某个地热区域,比如一个温泉眼?而内部的两个点……

 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这会不会是另一重指引?建文帝在留下精神归宿的见证(心迹文书、玉佛)之后,是否还将某种更具实质性的、或许关乎他晚年实际生活痕迹的物品,藏匿于另一处?毕竟,心迹文书中提到“遍历名山”,点苍山只是其中一站。

 他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通过电话告诉了苏湄。苏湄此刻已回到省城,正在参与建文玉玺的科技分析项目。听完陈砚的描述,她立刻来了精神:“环状图案,内部两点……听起来很像某种双泉眼的象征!洱源地区确实有多处温泉群。我马上查一下洱源的历史地理资料,特别是明代以前就有记载的古温泉点!”

 第二天下午,苏湄发来了一份冗长的资料包和一封邮件。“陈砚,你的推测可能有戏!我查了明清地方志和一些古代游记,洱源地区在明代已知的、有名称的温泉眼有十几处。但符合‘双泉眼’且历史悠久的,主要集中在两个地方:一是‘九气台’温泉区,那里泉眼众多,形态复杂;另一个,则是一个更偏僻、如今几乎已废弃的古温泉,当地古称‘阴阳泉’或‘双子泉’,据记载因其两个泉眼相距极近,水质一温一热而得名。这个‘阴阳泉’的位置,正好在你玉佩地图标示的那个环状区域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