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7章 归墟迷途(42)(第2页)

 

王导松开手,七灵之核在空中散开,顺着他的血脉融入体内。他没有感觉到蚀气的侵袭,反而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母虎的山君印记与他眉心的灵核光芒相互呼应,发出金色的光柱。光柱穿透蚀气屏障,击中蚀念之核,黑色晶体瞬间裂开,无数被吞噬的执念化作光点,融入海水。

 

蚀念之核的裂缝越来越大,渊主的嘶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执念永远存在,我总会回来的!”王导没有回应,他将体内的七灵之力注入封印符文,禹帝留下的字迹重新亮起金光,归墟底渊的海水渐渐恢复清澈,蚀影虫化作泡沫消失不见。

 

当他浮出海面时,正撞见干宝带着百姓赶来,五行台的光芒从桃都山方向射来,与海中的金光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屏障。母虎欢快地蹭着他的腿,七灵之核的光芒从他眉心透出,在海面上映出七个清晰的符文。远处的崆峒山方向,不死草的银光直冲云霄,与屏障连在一起,形成了新的守墟封印。

 

可王导知道,这并非终结。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蚀念之核的凉意,隋侯珠的水影里,依旧能看见一丝极淡的紫线在流转。干宝走到他身边,递过刚补好的手稿,上面新增了一行字:“蚀气生于执念,守墟先守心。”

 

夕阳西下,海风吹拂着衣角,母虎突然朝着西方低吼,那里的天空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紫晕。王导握紧拳头,眉心的灵核光芒微微闪烁——他知道,渊主没有说谎,执念只要存在,蚀气就不会真正消失。但他也想起了那些捧着桃木枝的百姓,想起了盘瓠后裔的坚守,想起了戴媪临终前的眼神。

 

“我们去西域看看。”王导翻身上马,母虎紧随其后,“听说昆仑山有‘镜湖’,能照出人心的清明,或许能找到净化蚀念的法子。”干宝笑着跟上,手稿在风中哗哗作响,最后一页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盘瓠印记。

 

马蹄声渐远,扬起的尘土中,七灵之核的光芒与夕阳交相辉映,在身后的土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光痕。而在遥远的归墟深处,那道裂开的蚀念之核旁,一丝新的紫线正缓缓凝聚,像是在等待着下一个执念的滋养。

 

前往昆仑山的路比想象中更崎岖,出了玉门关,戈壁上的风裹着沙砾,打在甲胄上簌簌作响。母虎的脚掌早已磨出血痕,却依旧走在最前面,鼻子贴着地面不停嗅探——它总能提前察觉藏在沙下的危险,比如昨天正午,它突然纵身跃起,将王导扑到一旁,紧接着一道紫黑色的沙柱从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喷涌而出,柱中裹着半截被蚀气啃噬的驼骨,骨头上还缠着丝质的驼铃,是西域商队常用的样式。

 

“是‘沙蚀妖’,”干宝翻着手稿,指尖停在《搜神记》卷十二“马化蛇”的记载旁,“不过这不是蛇,是地脉中的怨气与蚀气交融形成的精怪,专藏在干涸的古河道下,遇活物就喷沙噬人。”他突然注意到驼骨上的丝铃,脸色微变,“这是于阗国商队的标记,上个月于阗遣使来报,说商队在昆仑山北麓失踪,看来是遭了沙蚀妖的毒手。”

 

王导弯腰捡起驼铃,铃芯泛着淡淡的紫晕,是蚀气残留的痕迹。隋侯珠在他怀中嗡嗡震颤,水影里映出一片模糊的景象:昆仑山脚下的牧帐被沙埋了大半,一个穿羊皮袄的孩童正抱着羊尸哭泣,羊的眼睛泛着与沙蚀妖相同的紫黑色。“前面有牧民,”王导握紧驼铃,“他们可能遇到了危险。”

 

赶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看到昆仑山北麓的牧帐群,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几只秃鹫在帐顶盘旋。母虎突然对着最大的一座牧帐低吼,帐帘被风掀起,里面躺着个昏迷的老牧羊人,胸口插着一支青铜短箭,箭杆上刻着奇怪的符文——不是西域样式,反而与归墟玄龟背甲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是‘青羊妖’的箭。”干宝蹲下身,小心地拔出短箭,箭镞上的紫晕遇空气便消散,“《搜神记》卷十八载‘昆仑山有青羊,能化人形,射人则迷魂’,看来这老牧羊人是被青羊妖所伤,迷魂后才昏倒在这里。”他从怀中掏出桃木枝,蘸了些随身携带的泉水,轻轻点在老牧羊人的眉心,“得找到青羊妖的巢穴,它们的胆汁能解迷魂之毒,不然老牧羊人撑不过今夜。”

 

母虎突然对着帐后的山谷狂吠,那里的岩石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隐约能听到羊的叫声。王导和干宝循着声音走去,山谷深处竟藏着一汪碧绿的水潭,潭边散落着十几具羊尸,每具羊尸的脖子上都有齿痕,泛着紫黑色的蚀气。水潭中央的岩石上,几只青羊正围着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活羊,眼中满是恐惧——她正是隋侯珠水影里那个哭泣的孩童。

 

“放下她!”王导拔剑出鞘,金灵核的光芒顺着剑身蔓延,青羊们突然炸毛,眼睛瞬间变成血红色,朝着他扑来。母虎纵身跃起,咬住领头青羊的脖子,却被对方喷出的紫雾熏得连连后退,爪子上的皮毛泛起紫晕。“它们被蚀气迷了心智!”干宝急声道,将《搜神记》手稿抛向空中,“念《白泽图》的驱妖咒!”

 

王导立刻跟着干宝念诵,手稿上的字迹化作金色符文,缠住青羊的身体。领头的青羊突然化为人形,是个穿青袍的少年,眉心嵌着一颗黑色的蚀气珠:“你们坏渊主的事!镜湖的念妖很快就会吞了你们!”说罢,他猛地将蚀气珠捏碎,紫雾瞬间弥漫整个山谷,青羊们纷纷化作沙粒,消失在雾中。

 

女孩抱着羊跑到王导身边,哽咽道:“阿爷被它们抓去镜湖了,说要给‘镜妖’当祭品。”她指向山谷深处,“镜湖在昆仑山巅,那里的水照不出人影,只会照出心里最想的东西,好多牧民都被自己照出的‘影子’抓走了。”

 

王导想起隋侯珠水影里的景象,突然明白所谓的“镜妖”,其实是人心执念所化的念妖——蚀气借镜湖的通灵之力,将人的执念实体化,再吞噬执念壮大自身。他摸了摸女孩的头:“我们带你去找阿爷,别怕。”

 

通往镜湖的山路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女孩说镜湖有“冰魄兽”守护,那是被蚀气污染的雪豹,眼睛泛着紫黑色,爪子能轻易划开岩石。果然,行至半山腰时,几只冰魄兽从雪林中窜出,母虎立刻迎上去,山君印记的金光与冰魄兽的紫雾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王导趁机将火灵核的光芒聚于掌心,赤色火焰顺着雪面蔓延,冰魄兽最怕阳火,惨叫着退回林中。

 

终于抵达昆仑山巅,镜湖的景象让人心头一震:湖水清澈得像块翡翠,却真的照不出人影,反而映出无数模糊的影子,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嘶吼,有的在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正是那些被抓来的牧民的执念。湖中央的冰岛上,老牧羊人被绑在石柱上,一个穿白衣的女子正举着青铜匕首,准备刺向他的胸口,女子的脸模糊不清,像是由无数影子重叠而成。

 

“是镜妖的本体!”干宝喊道,“它借牧民的执念化形,匕首上有蚀气,一旦刺中老牧羊人,他的执念就会被彻底吞噬!”王导立刻将风灵核的力量注入木灵核,藤蔓顺着湖面蔓延,缠住镜妖的手臂。镜妖突然转过头,脸瞬间变成戴媪的模样,声音带着哭腔:“王导,你怎么没守住鄱阳的百姓?是你害死了我……”

 

 

王导的心猛地一揪,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母虎突然咬住他的裤腿,低吼着提醒他,隋侯珠的水影里,戴媪临终前的画面清晰浮现:她笑着说“守住地脉,就是守住百姓”,眼中没有丝毫怨怼。“你不是戴媪!”王导猛地回过神,将七灵核的力量汇聚于剑,“执念是人心的弱点,却也是守护的力量,你休想利用它!”

 

剑光闪过,镜妖的手臂被斩断,化作无数影子消散。它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瞬间膨胀,无数执念的影子从湖水中涌出,朝着众人扑来。女孩突然举起怀中的羊,羊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狼牙护身符:“这是阿爷给我的,说能驱邪!”护身符突然亮起金光,那些低级的执念影子瞬间消散。

 

老牧羊人趁机挣脱绳索,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扔向镜妖:“这是‘玄冰玉’,能镇住镜妖的本体!”玄冰玉落在镜妖脚下,蓝色的寒气顺着地面蔓延,镜妖的动作渐渐缓慢。王导纵身跃起,将七灵核的力量全部注入剑中,剑光直刺镜妖的眉心,那里正是它的核心所在。

 

镜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镜湖。湖水渐渐恢复正常,终于能照出人影,那些被吞噬的牧民的执念影子也慢慢消散,远处传来了牧民们的呼喊声——他们终于恢复了神智,正在寻找自己的亲人。

 

老牧羊人和女孩团聚,感激地递给王导一块玄冰玉:“这玉是昆仑山的地脉精华,能暂时压制蚀气。镜湖用。”

 

王导和干宝潜入镜湖,果然在湖底发现一座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与《禹迹图》上的符文相似,却更古老。干宝掏出手稿,对照着解读:“这是大禹治水时留下的‘地脉封印碑’,记载着当年大禹用五行石封印了‘玄水之精’——那是地脉中的怨气所化,能引蚀气为祸。现在封印松动,玄水之精的力量正在恢复,镜湖的念妖就是它引出来的。”

 

石碑的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干宝解读后脸色凝重:“玄水之精的本源在‘不周山’,那里是地脉的源头,一旦它回到那里,就能引动所有地脉的怨气,到时候蚀气会比归墟玄龟时更可怕。”

 

隋侯珠突然在王导怀中亮起,水影里映出不周山的景象:山巅的裂缝中泛着紫黑色的蚀气,一只巨大的触手从裂缝中伸出,正朝着下方的草原抓去,草原上的牧民们四处逃窜,却被蚀气缠上,渐渐失去神智。

 

“我们得去不周山。”王导握紧玄冰玉,七灵核的光芒在他掌心微微闪烁,“玄水之精不除,地脉的隐患就永远存在。”母虎蹭了蹭他的腿,眼中满是坚定,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

 

牧民们得知他们要去不周山,纷纷拿出自家的干粮和御寒的衣物,老牧羊人将玄冰玉的用法教给王导:“玄冰玉能暂时冻结玄水之精的怨气,却需要阳火催动,你们带上这些火折子,都是用昆仑山的阳燧木做的,能点燃最旺的火。”

 

告别牧民,王导、干宝和母虎朝着不周山的方向出发。山路越来越陡峭,空气中的蚀气越来越浓,隋侯珠的预警也越来越频繁。行至半途,远处的天空突然泛起紫黑色的光,不周山的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苏醒。

 

王导握紧手中的剑,七灵核的光芒与阳燧木火折子的火光交织,在雪地里映出长长的影子。他知道,一场比镜湖之战更艰难的战斗正在等待着他们,而不周山深处,玄水之精的触手已经缠绕上了地脉的核心,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引蚀气席卷天下。

 

母虎突然加快脚步,朝着不周山的方向低吼,山君印记的金光在雪地里格外耀眼。王导和干宝紧随其后,他们知道,无论前方有多么危险,都必须走下去——守住地脉,守住百姓,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对戴媪、对所有守护地脉的人的承诺。

 

不周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山巅的裂缝中,紫黑色的蚀气如狼烟般升起,仿佛在向他们发出挑衅。王导深吸一口气,将七灵核的力量提到极致,剑光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芒,朝着裂缝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这场战斗关乎整个九州的安危,容不得半点退缩,而玄水之精背后,或许还藏着更古老的秘密,等着他们去揭开。

 

接近不周山主峰时,寒风裹着冰粒如刀割般刮在脸上,连七灵核散出的温光都挡不住这彻骨寒意。母虎的皮毛早已结满白霜,却依旧把王导护在身侧,鼻尖喷出的白气里,偶尔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金色——那是山君印记在对抗空气中的蚀气,之前在镜湖时,这印记还只能震慑精怪,如今竟能隐隐压制蚀气,显然随王导的心境一同成长了。

 

“前面就是‘怨风谷’,”干宝缩了缩脖子,手稿被风吹得哗哗响,他指着卷十四的批注,“《搜神记》载‘不周之侧有谷,风含怨气,闻之则悲’,这风里的蚀气混着上古地脉的怨气,得用阳火护住口鼻,不然会被勾起心底的悲念。”他掏出用阳燧木做的火折子,点燃后递了一支给王导,火焰呈淡金色,凑近便觉暖意顺着鼻腔钻进去,驱散了那股让人发闷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