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惊闻旧情真相现(第3页)
诸葛亮披着素色外袍,正伏案批阅公文,听见脚步声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北疆雪重,你明日巡视莫走险道。”语气平静得像从未发生过朝堂之争。
那时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去,还对随从说:“相爷就是这般,面上冷,心里怕我出事。”
可现在想来,那不是怕他出事——那是怕赵家出事。
他又想起去年中秋,他醉酒后砸了诸葛府的花瓶,指着诸葛亮骂他“不过是个靠婚约上位的文臣”。
第二日醒来,家中陈设如初,连碎片都不见了。
下人说,是丞相亲自命人打扫,还叮嘱厨房熬了醒酒汤。
他当时只当是惯常的忍让,甚至暗自得意于自己的威势。
可如今才懂,那不是忍让,是心死前最后的温柔。
“我……我竟如此愚蠢……”赵子龙喃喃出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滑进眼角,冰得刺骨。
他低头看着脚边散落的病历——“慢性心痹,病根溯至六年前雪谷受寒”——那一行字像刀刻进眼底,剜进心里。
六年前……雪谷。
他猛地记起,那一年他确实在京城梨园听曲,整整七日未归。
父亲曾派人来唤他,说边境有变,他却醉醺醺地挥手:“有诸葛亮在,怕什么?”——他竟真的,把家国重任、把生死安危,全都推给了那个他口中的“内子”。
而诸葛亮呢?
冒着风雪深入绝境查案,差点冻死,回来后高烧不退,却还要拖着病体为他遮掩政务疏漏……他甚至……咳血了,都没有告诉他。
“我连他咳血都不知道……”赵子龙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干涩,像枯枝断裂。
他颤抖着手,将那张合影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要借此暖回那段早已逝去的时光。
可越是贴近,越是痛得无法呼吸。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诸葛亮,是在三日前的丞相府外。
那天阳光正好,诸葛亮穿了一件旧青衫,手里提着一个小小包袱,像是要远行。
他站在廊下,看见他,只微微颔首,轻声道:“子龙,保重。”
那时他还在恼他冷淡,转身就走,连一句“你去哪儿”都懒得问。
现在他才明白,那不是冷淡——那是告别。
“哈哈哈……”赵子龙忽然仰头大笑,笑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凄厉。
眼泪却顺着笑纹汹涌而下,滴在雪地上,瞬间结成冰珠。
他一边笑,一边颤抖着去捡地上的每一张纸——病历、调令、地图、照片,一张不落,像是要把这十年的错漏,全都拾回掌心。
他笑着笑着,忽然蹲了下去,双臂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
肩膀剧烈地抽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头被利箭贯穿的幼兽,在风雪中独自哀鸣。
“诸葛亮……你为何不骂我?为何不打我?为何……要一个人扛下所有?”他喃喃,声音破碎不堪。
就在此时,赵平安终于从震惊中回神。
他脸色铁青,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密档,最终落在诸葛子丰脸上,声音低沉得可怕:“六年前……绑架案?”
诸葛子丰缓缓点头,是我孙儿带人杀入重围,亲手将他救出。
可你赵家对外宣称——是赵平安亲率铁骑破敌,救子于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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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战,你得封‘镇北侯’,而我孙儿的名字,连军功簿都没上。”
赵平安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他当然记得那一战——那是他一生最荣耀的时刻。
可他从未细问细节,只知儿子被救,敌首授首,便欣然受封。
他……竟不知,真正救他儿子的,是那个他如今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负心人”?
“你……你为何不早说?”他声音颤抖。
“早说?”诸葛子丰冷笑,“那时你说他是你儿夫君,是赵家女婿,是自家人。我说了,是让你们感激,还是让你们羞愧?况且——”他目光陡然锐利,“我孙儿不愿居功,他说:‘子龙平安,便够了。’”
赵平安浑身一震,眼前浮现出诸葛亮那张永远平静的脸。
他忽然明白,为何这十年来,诸葛亮从不在他面前争功,从不提旧事,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未说过赵子龙。
不是懦弱,是爱得太深,深到宁愿被误解,也不愿伤他一分。
可赵平安随即咬牙,声音冷了下来:“可那夜雪谷,符令之事——”
“符令是假的。”诸葛子丰打断他,“我已查清,是赵家一名旧部叛变,勾结外族,故意栽赃。那人身穿我诸葛暗卫袍服,是因三年前战俘营中,曾盗走一套制式衣物。真正持令者,是你赵家三叔赵承业——他贪图西域马市之利,私通敌国。诸葛亮查到证据,本欲上报,却被你赵家以‘家事’为由压下。他若强行揭发,便是撕破两家脸面,引发内乱。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以辞职、以离婚,换你赵家不倒。”
赵平安如坠冰窟,四肢僵冷。
他忽然明白了诸葛子丰为何如此决绝。
不是为了毁婚,不是为了权谋——是为了保下那个为赵家默默流血十年,却从未被真正珍惜的人。
“我诸葛家,可以忍辱,可以退让。”诸葛子丰缓缓道,声音如寒铁铸成,“但继承人,不容欺负。他可以为赵子龙死,但不能为赵子龙,活得不像个人。”
风雪中,那只白兔静静望着这一切,红眸微闪。
它知道,真相已如利刃出鞘,割开了十年虚妄。
而赵子龙跪在雪中,手里紧攥着那张合影,眼眶早已模糊。
他仿佛又听见了那道清冷的声音,轻轻落在耳畔——
“子龙喜乐,即吾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