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断网,所以穿越(3)(第2页)

 

“是……是的,老板。”

 

孟小屿微微垂下眼睑,避开逸先生锐利的视线,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属下……属下想着,或许可以利用她的兴趣,制造一点信任感。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给她一点甜头,让她放松警惕,也许……能套出些东西。”

 

这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牵强,但在逸先生阴鸷的目光逼视下,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哦?甜头?”逸先生拖长了语调,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本价值连城的数学孤本,一个热腾腾的烤红薯……孟副官,你这‘甜头’,成本可不低啊。”他的语气陡然转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威胁,“还是说……你这‘攻破堡垒’的心思,用错了地方?嗯?”

 

那声“嗯”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孟小屿心上。他猛地抬头,对上逸先生那双深不见底、充满审视和杀意的眼睛,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

 

他知道,任何辩解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逸先生需要的不是解释,而是一个让他“放心”的结果。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孟小屿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和恐惧,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老板明鉴!属下……属下绝无二心!只是……只是那女学生实在顽固!既然软硬不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刻意伪装的狠厉,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乃伊组特!永绝后患!”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带着副官应有的冷酷和服从。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表现得比逸先生更“想”杀掉诸葛明理,才能暂时保住自己,也……才有可能保住她。

 

逸先生眯着眼,审视着孟小屿脸上那副急于表忠心的狠厉表情,似乎想从中分辨出一丝虚假。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像在倒计时。

 

良久,逸先生嘴角扯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乃伊组特?呵……孟副官,你倒是忠心可嘉。”

 

他踱回自己的座位,慢条斯理地坐下,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更加莫测,“不过……直接杀了,太便宜她了。也显得我们司令部……太没手段。”

 

孟小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样吧,”逸先生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说:“明天晚上,码头,有一批‘特殊物资’要运走。让她……去陪陪那批货吧。”他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仿佛在决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记住,要处理得‘干净’点。别留下尾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我记你一功。办不好……”

 

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中的冰冷杀机,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孟小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运走?处理干净?这分明是要把诸葛明理秘密处决,甚至可能毁尸灭迹!

 

他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惧和愤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声音的平稳和表情的服从:“是!老板!属下……一定办妥!”

 

他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时间,只剩下不到一天了!

 

牢房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潮湿霉味,混合着劣质消毒水的刺鼻气息,是诸葛明理这几天最熟悉的背景气味。

 

她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后背紧贴着同样冰冷的石墙,手指间捏着一小截烧焦的木炭,在相对干净的石板地面上专注地勾勒着一个复杂的几何模型。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仿佛周遭的阴暗污浊只是背景噪音,无法干扰她思维的精密运转。

 

模型中心,一个清晰的坐标点被反复标注——司令部东北角,逸先生独立办公室下方的通风管道入口。

 

就在这时,熟悉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响起,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沉重和急促,每一步都像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孟小屿的身影出现在铁栏外。他没有带书,也没有带食物,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苍白,呼吸也有些紊乱。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牢内的诸葛明理,里面翻涌着焦虑、挣扎,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逸先生……”孟小屿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下了命令。”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说出接下来的话需要耗尽全身力气:“明天……码头……处理掉你。”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冰冷的铁锤砸在石板上。诸葛明理手中的炭笔顿住了,在地面留下一个浓重的黑点。

 

她缓缓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依旧清澈,但那份专注的平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瞬间冻结了。她没有惊恐,没有哀求,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等待一个早已计算过的变量输入结果。

 

这份异乎寻常的沉默和冰冷,反而像催化剂,点燃了孟小屿心中压抑的火山。

 

他猛地抓住冰冷的铁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几乎破音的急切和某种豁出去的冲动:“诸葛明理!你听到了吗?!他们要杀你!就在明天!你……你难道就准备坐在这里等死吗?!你的那些公式、那些推导,难道就不能……不能算出一条活路吗?!”

 

他的质问里充满了不解、焦急,还有一种被她的冷静逼到悬崖边的绝望。他看着她,仿佛想从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撕开一道求生的裂缝。

 

诸葛明理的目光从他因为用力而颤抖的手,移到他写满焦急和某种热切期盼的脸上。

 

几秒钟死寂般的对视后,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牢门边。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指向地上那个刚刚完成的几何模型。

 

“你看这里,”

 

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定理,指着模型中心那个坐标点:“司令部东北角,逸先生独立办公室下方的通风管道入口。根据建筑图纸和应力分析,其承重结构存在致命缺陷,是整栋建筑最薄弱的环节。”她的指尖在那个点上用力点了点,留下一个更深的印记。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孟小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如同手术刀,直刺人心:“只需在此处放置足够当量的爆炸物,引爆后产生的定向冲击波和结构连锁反应,足以让目标区域……瞬间化为废墟。”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精确和毁灭性。

 

孟小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个由炭笔勾勒出的、冰冷精确的“死亡坐标”,再看向眼前这个平静地阐述着如何同归于尽的女孩。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失语,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诸葛明理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道:“通风管道入口的位置,就在……”她弯腰,用炭笔在模型旁边飞快地写下了一个坐标数字和一个时间:“这个位置。守卫换岗时间是晚上十点整,有三分十七秒的空档期。这是唯一的机会。”

 

写完,她直起身,目光再次落回孟小屿脸上,带着一种超越生死的冷静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托付:“炸药,你有。”

 

不是疑问,是冰冷的陈述。她将这条通向毁灭与复仇的路径清晰地画了出来,然后,将执行它的“扳机”,递给了他。

 

孟小屿感觉一股滚烫的血猛地冲上头顶,混杂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逸先生刻骨的恨意,更被眼前这个女孩在绝境中展现出的、玉石俱焚般的冷静和信任所彻底震撼。

 

他看着那个精确到秒的时间点,看着诸葛明理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她不是不想活!她是选择了一条最惨烈、却也最有可能拉着仇敌共赴黄泉的路!

 

“你……”孟小屿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看着诸葛明理,眼神剧烈地挣扎着。

 

理智的警铃疯狂作响,告诉他这是自寻死路。但看着她眼中那份冰冷的决绝,想起逸先生阴鸷的眼神和自己朝不保夕的处境,一股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的勇气猛地压倒了恐惧。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狠厉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他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声音低沉而嘶哑,如同从胸腔里挤出的誓言:“好!时间,地点,炸药……交给我!”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仿佛生怕一开口就会动摇。猛地转身,步伐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沉重力量,急促地消失在阴暗走廊的尽头。他必须立刻行动,赌上一切!

 

诸葛明理站在原地,看着孟小屿决绝的背影被黑暗吞没。

 

她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地上那个冰冷的坐标和模型。镜片后的目光,依旧沉静如水,仿佛刚才托付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一个需要验证的公式推导。

 

时间,在死寂的牢房里和司令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缓慢而沉重地流淌,终于指向了那个决定性的夜晚九点五十分。

 

司令部东北角的阴影里,孟小屿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

 

他穿着深色的便装,背着一个沉重的帆布包,里面是精心计算过当量的炸药和引爆装置。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紧紧盯着手腕上的夜光表,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像在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九点五十五分。远处传来换岗士兵模糊的口令声和脚步声。三分十七秒!他只有这短暂到窒息的三分十七秒!

 

他像离弦的箭,猛地从藏身处窜出,动作迅捷而无声,直扑向那个隐藏在巨大通风管道栅栏后的入口坐标。

 

他迅速撬开早已做过手脚的锁扣,沉重的栅栏被无声地移开,露出黑洞洞的入口。冰冷的、带着机油和灰尘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狭小的空间压抑得令人窒息。他打开帆布包,取出炸药,凭借着记忆里那张图纸和诸葛明理精确的模型,在黑暗中摸索着,将炸药安置在管道下方那个预定的应力集中点上。

 

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但他强迫自己冷静,每一个动作都力求精准到位。

 

连接引线,设置定时器——时间,被他设定在十分钟后。这足够他……

 

安置好一切,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冰冷的金属触感和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让他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迅速退出了通风管道,将栅栏复原。

 

九点五十八分!时间刚好!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任务完成了一半!他需要立刻离开这个即将化为火海的核心区域,去完成计划的另一半——去牢房!

 

就在他转身,准备借着阴影的掩护冲向牢房方向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司令部大楼侧门的方向,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被两个黑衣士兵粗暴地推搡着,走向一辆早已等候在暗处的、没有牌照的黑色汽车!

 

那身影,即使隔着昏暗的光线和距离,孟小屿也一眼认了出来——诸葛明理!

 

不是明天!是现在!逸先生根本没打算等到明天!他要提前“处理”掉她!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孟小屿的心脏!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了!计划被打乱了!彻底打乱了!诸葛明理被提前带走了!

 

而十分钟后,他亲手放置的炸药,将把这里变成一片废墟,却根本伤不到逸先生分毫,只会白白断送掉她的性命!

 

怎么办?!冲上去救人?无异于自投罗网,两个人都得死!引爆?不行!她还在车上,还没离开爆炸范围!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手表上的秒针依旧在无情地跳动,九点五十九分!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他仿佛能听到定时器那催命的滴答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境之中,孟小屿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精密计算、所有的计划步骤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一个完全未经思考、甚至违背了他所有谨慎本能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他猛地从藏身的阴影里冲了出来!不是冲向牢房,也不是冲向那辆汽车,而是朝着与司令部大楼相反的方向,朝着围墙边一个巨大的、用于堆放废弃建筑材料的角落发足狂奔!那里堆放着生锈的钢筋、断裂的水泥预制板,还有一个巨大的、废弃的汽油桶!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能听到身后远处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更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剧痛!

 

他冲到那堆废弃物前,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掀翻了那个巨大的汽油桶!汽油桶轰然倒地,发出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惊雷!桶内残留的油料汩汩流出,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巨大的声响和刺鼻的汽油味,果然立刻引起了押送士兵和司机的警觉!

 

“什么人?!”

 

“那边有动静!”

 

“快去看看!”

 

几个士兵立刻调转方向,端着枪,警惕地朝着汽油桶倒下的方向冲了过来!汽车的引擎也熄了火,司机和副驾上的人也紧张地探出头张望。

 

就是现在!

 

趁着这短暂制造的混乱和注意力转移的瞬间,孟小屿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猛地折返,以他此生最快的速度,扑向了那辆黑色汽车!

 

车后门还没来得及完全关上!诸葛明理正被一个士兵推搡着试图塞进去!

 

“明理!”孟小屿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完全不顾暴露的风险!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狠狠撞开那个抓着诸葛明理的士兵,巨大的冲力将对方撞得踉跄后退!在另一个士兵惊愕地举枪瞄准的刹那,孟小屿已经一把抓住了诸葛明理冰冷的手腕!

 

“走!”他只吼出一个字,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猛地从车门里拽了出来!巨大的惯性让两人都差点摔倒!

 

“抓住他们!”反应过来的士兵怒吼着,枪栓拉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刺耳!

 

孟小屿根本来不及思考!他紧紧攥着诸葛明理的手腕,几乎是将她拖离地面,朝着司令部围墙最黑暗、守卫最薄弱的角落发足狂奔!子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打在旁边的墙壁和地面上,溅起碎石和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