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断网,所以穿越(3)(第3页)
“站住!”
“开枪!别让他们跑了!”
追兵的怒吼和枪声在身后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网。孟小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跑!带她跑出去!
他凭着记忆和对地形的模糊印象,在黑暗的庭院里左冲右突,利用假山、树木和废弃的工事作为掩护。
诸葛明理被他拽着,脚步踉跄,眼镜都歪到了一边,但她紧紧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只是拼尽全力跟上他的步伐,冰冷的指尖死死反扣住他的手腕,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终于,那堵象征着生与死界限的高墙出现在眼前!墙下,一个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废弃的狗洞,是孟小屿之前巡查时偶然发现的唯一生路!
“快!钻过去!”孟小屿几乎是把她推到了洞口,自己则猛地转身,背对着追兵的方向,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备用的、仅能装填两发子弹的老式手枪!他要用身体和这微不足道的火力,为她争取最后几秒!
“小屿!”诸葛明理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惊惶的呼喊。
“走啊!”孟小屿头也不回地嘶吼着,朝着逼近的追兵黑影扣动了扳机!砰!枪声在夜色中炸响!
借着这短暂的火光和枪声制造的混乱,诸葛明理不再犹豫,一咬牙,猛地俯身钻进了那个狭窄肮脏的狗洞!
就在她身体完全钻出墙外,重重摔在冰冷泥地上的瞬间——
轰隆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司令部核心区域猛然爆发!炽烈的火光如同地狱之门洞开,瞬间撕裂了漆黑的夜幕!
巨大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石、烈焰和浓烟,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整个大地都在剧烈颤抖!
司令部东北角那栋象征着权力与罪恶的建筑,在冲天的火光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捏碎,轰然坍塌!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巨大的爆炸声浪和气浪狠狠撞在刚刚钻出狗洞的诸葛明理背上,将她掀飞出去好几米远!她重重摔在泥泞的地上,耳朵里充满了尖锐的嗡鸣,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崩塌。
她挣扎着抬起头,透过被气浪掀飞、沾满泥污的眼镜碎片,看到的是身后那片吞噬一切的炼狱火海!司令部在燃烧,在哀嚎!逸先生的巢穴,在她亲手计算的坐标上,化为了废墟!
可是……小屿呢?!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回头,看向那个还在喷吐着火焰和浓烟的狗洞!
“孟小屿——!!!”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呼喊,第一次冲破了诸葛明理那由逻辑和理性构筑的冰冷外壳,带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撕心裂肺的恐惧,响彻在混乱的夜空下!
她不顾一切地爬起来,踉跄着扑向那个还在燃烧的洞口!就在她几乎要再次冲进去的刹那——
一只沾满黑灰、手臂上还带着灼伤和擦伤的手,猛地从浓烟弥漫的洞口伸了出来,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
紧接着,一个同样被熏得漆黑、头发焦糊、狼狈不堪的身影,连滚带爬地从洞里挣扎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她身边,剧烈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是孟小屿!他竟然在最后关头,躲过了爆炸的核心冲击,也钻了出来!
他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只有那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同样狼狈不堪的诸葛明理。
两人在泥泞的地上,隔着弥漫的硝烟和灼热的空气,在身后地狱般火光的映衬下,四目相对。
孟小屿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黑的牙齿,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嘶地吸了口冷气,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丝后怕的颤抖:“……坐标……临时……改了……那边……有汽油桶……更……更响……”
他断断续续地解释着,为什么爆炸点不是她计算的核心办公室,而是外围的油料堆放点——他用一个即兴的、制造混乱的举动,不仅引开了守卫,还歪打正着地引爆了更容易起火的油料,制造了更大的混乱,同时也……救了他自己一命。
诸葛明理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劫后余生的狼狈笑容,看着他眼中那份近乎疯狂的庆幸和灼亮的光芒。
她脸上的冰冷和平静早已被爆炸的冲击和他突然出现的狂喜彻底撕碎。镜片碎了,头发散了,脸上沾满了泥污和黑灰,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想指责他擅自更改坐标,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冒险,想用逻辑分析他行为的鲁莽和不可控性……
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公式、所有的推导,在看到他活着爬出来的这一刻,在他用嘶哑的声音说着“更响”的那一刻,都轰然崩塌了。
一股汹涌的、完全陌生的热流猛地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瞬间涌上眼眶。她甚至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猛地扑了过去,不是用炭笔画辅助线,不是用公式推演,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扑进了孟小屿沾满烟灰和泥泞的怀里!双臂死死地环抱住他的脖子,仿佛要将他勒进自己的骨血里!
“呜……”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她的喉咙。
那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近乎窒息的、带着巨大后怕和失而复得的恐惧的抽泣。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混合着脸上的黑灰,变成浑浊的痕迹,汹涌而出,浸湿了孟小屿肩上肮脏的布料。
她的身体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着,像个在寒风中失温的孩子,所有的冷静、所有的自持、所有被逻辑武装的外壳,在这一刻碎得干干净净。
她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真实存在的东西,发出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的哭泣。
孟小屿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汹涌的泪水砸懵了。
他僵硬了一瞬,随即感受到怀中身体那剧烈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心疼、庆幸和巨大满足感的暖流瞬间席卷了他。
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也用力地、紧紧地回抱住了她,用同样沾满黑灰和伤痕的手臂,将她颤抖的身体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凌乱的发顶。
“没事了……没事了……明理……我们……出来了……”
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着,声音沙哑而温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巨大的安抚力量。他感受到了怀中人那从未有过的脆弱和依赖,这比任何胜利都更让他心头发烫。
身后,是吞噬一切的冲天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燃声。
身前,是冰冷的泥泞和未知的逃亡之路。
而在火光与黑暗的交界处,在弥漫的硝烟和刺鼻的焦糊味中,两个刚刚从地狱边缘爬出来的年轻人,紧紧相拥,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和……那在生死瞬间迸发出的、超越所有逻辑和计算的、滚烫的生机。
“我去,这么感人!”曾小贤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诸葛大力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膝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笔记本上,钉在那个扑进孟小屿怀里、哭得浑身颤抖的“诸葛明理”身上。
镜片后的眼睛睁得很大,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撼、共鸣、还有一丝……她极力想要否认却无法忽视的刺痛感。
她看到明理精密计算的坐标被小屿临场更改,看到小屿为了制造混乱、也为了救她而引爆油桶的即兴疯狂,看到他在枪林弹雨中拽着她亡命奔逃,更看到他在爆炸的火光中挣扎着爬出狗洞……最后,是明理那完全崩溃的、失而复得的拥抱和汹涌的泪水。
那句嘶哑的“坐标……临时改了……那边……有汽油桶……更……更响……”像一颗子弹,瞬间击穿了诸葛大力下午因为一道数学题步骤而筑起的冰冷城墙。
即兴发挥……浪漫?
下午孟屿擅自简化她解题步骤时,嬉皮笑脸说的那句“想着简化一下,让答案看起来更流畅嘛?而且那个辅助线,我画的那个明明更直观……更浪漫!”的话语,此刻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当时她只觉得是亵渎,是轻浮,是对数学严谨性的侮辱。
可是现在……看着屏幕上那个为了救心爱之人、完全不顾原定计划、近乎疯狂地即兴引爆汽油桶制造混乱的孟小屿……看着他在绝境中迸发出的、完全无法用公式计算的急智和不顾一切……看着明理在他怀里崩溃哭泣时,那份超越了所有逻辑和理性的巨大情感宣泄……
即兴发挥……浪漫?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诸葛大力的鼻尖,眼眶瞬间变得滚烫。她拼命想忍住,想维持住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性,可是明理那汹涌的泪水,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烫穿了她的防御。
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急促的呼吸,却出卖了她。
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覆上了她紧紧攥着膝盖的手背。
是孟屿。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笨拙的安抚,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紧绷的手指。
诸葛大力身体猛地一颤,却没有像下午那样立刻甩开。
她依旧低着头,但被他触碰的手,却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慢慢地、一点点地松开了紧攥的拳头,指尖微微蜷缩着,任由他的手掌覆盖上来。
孟屿感觉到她手指的松动和不再抗拒,心中涌起巨大的欣喜和更深的怜惜。
他微微收拢手指,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然后,用另一只手臂,极其轻柔地、带着点试探地,环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这一次,诸葛大力没有推开他。
她只是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压抑的、细碎的呜咽声终于无法控制地从紧咬的唇瓣间泄露出来,肩膀在他环抱的手臂下抖得更厉害了。
“……为什么……”她闷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哭腔,断断续续地从臂弯里传出来,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寻求一个答案:“……为什么……要改坐标……明明……原计划……成功率……更高……”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巨大的委屈和困惑,仿佛在问话剧里的孟小屿,又像是在问现实中下午擅自改题的他。
孟屿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更安全地圈在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郑重:
“因为……”他顿了顿,像是在寻找最准确的表达,最终选择了最简单、也最直击核心的答案,就像孟小屿那嘶哑的解释,“……因为那里有你啊,大力。”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诸葛大力心中最后一块坚冰。
“……呜……”更大声的呜咽终于冲破了束缚,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早已是泪痕交错。用来装饰的眼镜被泪水彻底模糊,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水光,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和委屈,直直地看向孟屿。
“我讨厌……讨厌冗余假设……”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说出的话却让孟屿瞬间明白了她所有的委屈:“……也讨厌……即兴发挥……打乱我的……逻辑……”
孟屿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满脸的泪水,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拭她脸颊上滚烫的泪珠,动作笨拙却无比珍重。
“我知道,我知道……”他低声哄着,声音温柔得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兽,“是我错了。我不该乱改你的推导……不该破坏你的逻辑链条……”他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但是大力……有时候,有些东西……比最完美的逻辑链条更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地看着她含泪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比如,让你能看懂我的答案……比如,让你……不生气。” 他笨拙地解释着下午的初衷,也道出了此刻的心声。
诸葛大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心疼和认真的脸,听着他笨拙却真诚的话语。
下午那道题的对错,那些被跳过的步骤,此刻忽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在话剧里会为了心爱之人即兴拼命的人,这个在现实里会笨拙地哄她、会因为她难过而心疼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想止住眼泪,却收效甚微。她抬起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结果把眼镜蹭得更歪了,样子狼狈又可怜。
她索性把眼镜摘了下来,露出一双被泪水洗得格外清澈、此刻却有些红肿的眼睛。
“孟屿……”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叫他的名字,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冷静,只剩下委屈后的依赖和一种终于放下的柔软,“……你的浪漫推导……是错的……”
孟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带着点宠溺和如释重负的笑意:“嗯,错得很离谱。”他伸手,温柔地帮她理了理额前被泪水沾湿的碎发,“所以……伟大的诸葛老师,能给个机会,让我重新推导一遍吗?这次……保证一步不落,逻辑严密,字迹工整?”
诸葛大力看着他亮晶晶的、带着讨好和期待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此刻狼狈又真实的样子。
一股暖流终于彻底冲散了所有的委屈和酸涩。她撇撇嘴,带着未散的哭腔,小声嘟囔:“……那……那你要先把眼镜……给我擦干净……” 说着,把手里沾着泪痕的眼镜塞到了孟屿手里。
孟屿如获至宝,赶紧接过眼镜,用自己t恤的下摆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动作虔诚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