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密室大作战(1)

午后两点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兜头泼下来,烫得人眼皮发跳。

 空气黏糊糊地裹在身上,蝉鸣在行道树上扯着嗓子嚎,是夏日午后最聒噪的背景音。

 “呼……饱暖思……密室!”

 唐悠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精神头却十足,“走走走!‘幽冥古宅’就在前面那条巷子深处!导航说……嗯,拐两个弯就到!”

 关谷神奇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一脸严肃地环顾四周略显破败的老街巷:“这种隐蔽的选址,本身就蕴含了悬疑的氛围!就像游戏里隐藏副本的入口!”

 孟屿没说话,只是抬手挡了下刺眼的阳光,目光扫过斑驳的灰墙和墙根阴湿的青苔。

 空气中飘着一股旧木头和灰尘混合的沉闷气味,让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

 中式恐怖……那种渗入骨髓的阴冷和神神叨叨的氛围,总让他觉得后颈发凉,远不如实验室里逻辑清晰的难题来得痛快。

 诸葛大力倒是兴致勃勃,她挽着孟屿的手臂,指尖无意识地在他小臂上轻轻划着圈,眼睛亮得像探照灯:“论坛上说入口伪装成一个老式照相馆,招牌是褪色的‘留真阁’,需要找到特定机关才能开启暗门。逻辑谜题的开端,我喜欢。”

 四人刚拐进第二条更窄的巷子,巷口的光线被两侧老屋挤压成一道狭长的光带。

 就在这明暗交界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墙上一个模糊不清的“拆”字涂鸦,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曾小贤!你眼睛长头顶上了?地图上明明画着往左转!”

 胡一菲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手机屏幕,声音洪亮得能震落墙头的灰,火红的吊带长裙在幽暗的巷子里像团跳跃的火焰。

 曾小贤缩着脖子,努力把手机举到胡一菲眼前,另一只手徒劳地试图安抚:“一菲!菲菲!冷静!你看这涂鸦,像不像一个抽象的箭头?我这是发散性思维!创新性导航!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胡一菲一个爆栗敲在脑门上。

 “发散你个头!再发散咱俩就发散到护城河里喂鱼了!”

 胡一菲没好气地收回手,一扭头,正好看见巷子口呆住的四人组,眼睛瞬间亮了,“诶?!孟屿?大力?悠悠?关谷?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一菲姐!曾老师!”唐悠悠惊喜地蹦跶过去,“你们也来玩密室逃脱?”

 “可不嘛!”

 胡一菲看到熟人,刚才的暴躁瞬间烟消云散,爽朗地笑起来,“我班上有个小崽子,非跟我吹这儿多刺激多烧脑,说得天花乱坠!这不,拉上我们家这位胆小鬼来开开眼!”她说着,嫌弃地瞥了曾小贤一眼。

 曾小贤揉着脑门,立刻挺直腰板,整理了一下他那件骚包的印花衬衫:“什么胆小鬼!贤哥我这是……战略性的谨慎!对吧孟屿?”

 他寻求同盟般地看向孟屿。

 孟屿看着曾小贤那强装镇定的样子,以及胡一菲那身和这阴森巷子格格不入的火红,心里那点对中式恐怖的不适感奇异地被冲淡了些。

 他点点头,语气带着点微妙的共鸣:“嗯,谨慎点好。”特别是对这种氛围先行的东西。

 “太好了!”唐悠悠拍手,“我们也是去‘幽冥古宅’!六个人一起!更热闹!更安全!”

 关谷神奇立刻附和:“干巴爹!团队力量大!面对诅咒也能……嗯,集气发波!”

 胡一菲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那就走着!人多力量大,管他什么牛鬼蛇神,看我一菲弹一闪伺候!”

 她当仁不让地走在了最前面,红色裙摆带起一阵风。

 曾小贤赶紧跟上,嘴里还不忘碎碎念:“一菲!你慢点!注意脚下!这青苔滑得很!还有啊,待会儿进去要是太吓人,你就站我后……嗷!”

 又被胡一菲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孟屿和大力落在后面一点。大力明显更兴奋了,手指在孟屿手臂上轻轻戳了戳,压低声音,带着点小恶魔般的笑意:“孟老师,你刚才说‘谨慎点好’的时候,喉结动了一下。数据表明,紧张时喉部肌肉会有轻微收缩。”

 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别怕,有我呢。”

 孟屿垂眸看她近在咫尺、带着促狭笑意的脸,那点被戳破的紧张感反而化成了无奈。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诸葛研究员,请注意观察重点。待会儿别光顾着拆解谜题,忘了看路。”

 语气是警告,眼底却是纵容。

 “放心。”

 大力顺势抓住他捏鼻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眼神亮晶晶的,“我的观察力,360度无死角覆盖。包括……孟老师被吓到时可能出现的微表情。”

 孟屿:“……”

 他默默抽回手,决定暂时不跟这个进入“兴奋科研”状态的女朋友计较。

 “留真阁”的招牌果然褪色得厉害,木头腐朽,字迹模糊,挂在两扇紧闭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旧木门上方。

 门口挂着一盏蒙尘的、早已熄灭的旧式煤油灯,灯罩裂了几道纹。

 空气里那股旧木头和灰尘的味道更浓了,还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类似廉价线香的沉闷气味。

 “就是这儿了!”

 唐悠悠对照着手机,语气带着点探险的激动,“论坛上说,机关在门口那个石狮子嘴里!”

 门口确实蹲着一对小小的、石料粗糙的石狮子,风吹日晒下已经面目模糊。其中一个狮子张着嘴,嘴里黑黢黢的。

 关谷神奇立刻凑过去研究:“纳尼?嘴里?需要投币?还是……声控?”他对着狮子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芝麻开门?”

 毫无反应。狮子嘴依旧黑洞洞的。

 “笨!”

 胡一菲挤开他,直接上手,毫不讲究地就往那脏兮兮的狮子嘴里掏,“肯定是放什么东西进去!让开让开!”

 她摸索了几下,眉头皱起,“空的?啥也没有啊?”

 “会不会是……转动?”

 诸葛大力走上前,没有贸然伸手,而是仔细观察着狮子的造型。

 她发现狮子口中并非完全实心,上颚似乎有个不明显的凹槽,形状很特别。“一菲姐,你看它上颚,那个凹痕,像不像……一把旧式钥匙的齿?”

 胡一菲眯着眼看了看:“哎?别说,还真有点像!”她立刻在四周墙上地上摸索起来。

 “钥匙……钥匙……”

 曾小贤也帮忙找,嘴里念叨,“这种地方,钥匙一般藏在……对联后面?门框缝里?或者……垫脚石下面?”

 孟屿的目光扫过门口角落堆放的一些杂物——破旧的竹筐、半块残破的磨盘,最后落在那盏蒙尘的旧煤油灯上。

 灯罩的裂纹……似乎有些规律?

 他走过去,试着用手指抹开灯罩上厚厚的灰尘。灰尘下,隐约可见灯罩内侧似乎刻着什么东西。

 “大力。”他唤了一声。

 大力立刻凑过来。孟屿指着灯罩内侧:“有刻痕。”

 两人凑近,借着巷子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仔细辨认。

 刻痕很浅,似乎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古体字,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灯下黑’?”大力蹙眉辨认,“后面这个符号……像某种变体的‘火’字?”

 “灯下黑?”唐悠悠也凑过来,“灯下黑……意思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钥匙在灯下面?”

 胡一菲闻言,立刻蹲下身去检查那破旧的灯座。

 灯座是铸铁的,锈迹斑斑,固定在墙上。她用力扳了扳,纹丝不动。“没东西啊?”

 “不是灯座下面。”

 孟屿目光落在煤油灯本身,“灯下黑……也许指的是灯油。”他指了指灯盏里面残留的一点黑乎乎、早已凝固的油脂。

 “啊!”关谷神奇恍然大悟,“灯油!蕴含了线索!”

 他立刻掏出钥匙串上挂着的多功能军刀,小心翼翼地刮了一点凝固的灯油下来。黑乎乎的一小块,没什么特别。

 “等等!”大力忽然拿起关谷的军刀,用刀尖在凝固的灯油块里轻轻拨弄了几下。一个小小的、边缘尖锐的金属角露了出来!

 “真有东西!”悠悠惊呼。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大力用刀尖小心地将那东西从凝固的灯油里剔了出来——一枚造型古旧、布满油污的青铜钥匙!钥匙的齿形,赫然与石狮子口中的凹槽形状吻合!

 “哇!大力!孟屿!你们太神了!”唐悠悠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胡一菲也咧嘴一笑:“行啊!有两下子!”

 曾小贤竖起大拇指:“贤哥的眼光果然没错!孟屿,靠谱!”

 关谷神奇则是一脸崇拜:“斯国一!灯油蕴含了通关密码!这就是……东方神秘主义与逻辑推演的完美结合!”

 孟屿接过那枚粘腻的钥匙,用纸巾擦了擦,走到石狮子前,对准凹槽,轻轻插了进去,然后试探性地左右转动。

 “咔哒……”

 一声沉闷的机括声响从紧闭的木门内传来。

 紧接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那两扇看似沉重腐朽的木门,竟然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远比门外浓烈十倍、混合着陈年灰尘、腐朽木头、霉味和浓郁线香气息的阴冷空气,猛地从门缝里涌了出来,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门内一片漆黑,如同巨兽张开的嘴。

 “嘶……”曾小贤第一个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胡一菲身后躲了半步,“这冷气……够足的哈?”

 胡一菲却是一脸兴奋,摩拳擦掌:“这才像话!够阴森!够味儿!走!进去!”她二话不说,第一个侧身挤进了门缝。

 “一菲!等等我!”曾小贤赶紧跟上。

 “走走走!”唐悠悠拉着关谷神奇也兴奋地往里钻。

 孟屿站在门口,那股阴冷腐朽的气息让他后背的汗毛都微微竖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迈步,手却被大力紧紧握住。

 她的小手温热而有力,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按了按,仰起脸看他,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一丝安抚的笑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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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老师,抓紧了。我的‘盾牌’要是临阵脱逃,我就把你解剖了研究恐惧神经元的放电模式。”

 明明是威胁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点娇憨的霸道,奇异地驱散了孟屿心头那点寒意。

 他反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感受着那份踏实的暖意,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遵命,诸葛主刀。”

 他牵着她,一同踏入了那片未知的、浓稠的黑暗之中。

 身后的木门,在他们踏入的瞬间,悄无声息地、沉重地合拢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被彻底吞噬。

 绝对的黑暗降临。

 “哇靠!真黑啊!”曾小贤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点变调的颤音,“手机!开手电筒!”

 几道刺眼的白光瞬间划破黑暗,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束在狭窄的空间里乱晃,勉强照亮了周围。

 他们似乎身处一个极其狭小的门厅,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板地,墙壁是裸露的、湿漉漉的青砖,布满了霉斑。

 空气里的腐朽和线香气味浓得呛人。

 正前方,只有一堵冰冷的砖墙。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

 通道口上方,各挂着一盏极其昏暗、摇曳着惨绿色火苗的……纸灯笼!灯笼纸上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扭曲的字。

 左边灯笼写着:【喜】。

 右边灯笼写着:【殇】。

 绿惨惨的光映着那两个字,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嘶……”曾小贤倒抽一口冷气,手机光柱死死钉在“殇”字上,声音发颤,“殇……殇是啥意思来着?我……我有点想我妈了……”

 胡一菲一个白眼翻得几乎能照亮半边甬道,手里的红米手机像握着一块板砖:“殇就是死了!死了懂不懂?没文化!怕了就抱着我喊妈妈!”

 “谁……谁怕了!”曾小贤梗着脖子,身体却很诚实地又往胡一菲那边挪了半步,“我这是……战略评估环境风险!”

 唐悠悠的手机光兴奋地在两条通道口来回扫射:“哇!红白双煞!经典开局!论坛上说选‘喜’还是‘殇’决定后续路线!刺激!”

 关谷神奇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反射着绿光,一脸凝重地分析:“搜得死内!‘喜’代表生之喜悦,‘殇’代表死之哀恸!这蕴含了阴阳两极的哲学思辨!就像游戏里的善恶阵营选择……”

 他顿了顿,看向孟屿,寻求高玩意见,“孟总,我们选哪边?”

 孟屿没说话,他的手机光柱稳定地照着脚下湿滑的石板。

 那股腐朽阴冷的气息顺着脚底板往上爬,让他后颈的汗毛都微微立着。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手心——诸葛大力温热的手指正稳稳地回握着他,带着点安抚的力道。

 大力正仰着头,仔细观察着那两盏纸灯笼,手机光凑近“喜”字灯笼的灯罩:“灯罩材质是桑皮纸,火苗颜色异常,应该是特制的冷光焰,掺了铜粉和硫磺。字是朱砂混合某种动物血写的,氧化后呈现暗红色。”

 她语气平静得像在实验室做元素分析,完全无视了周遭的恐怖氛围。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从众人身后响起,所有人汗毛倒竖,猛地回头!

 只见那扇刚刚关闭的沉重木门,竟然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个穿着灰布长衫、身形佝偻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动作僵硬得不像活人。

 来人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惨白纸面具,只露出两个黑漆漆的眼洞。面具在手机光的晃动下,泛着死气沉沉的光泽。

 “嗬!”曾小贤吓得手机差点脱手,一个箭步彻底躲到了胡一菲身后。

 “装神弄鬼!”胡一菲柳眉倒竖,手机光直接怼到对方脸上,“喂!你谁啊?走路没声想吓死谁?”

 纸面人似乎对强光毫无反应,只是用那空洞的眼“看”着众人。一个干涩、毫无起伏、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面具后面飘出来:

 “诸位……远道而来……是为……解我古宅……七日之咒……”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平添几分诡异。

 “七日诅咒?”唐悠悠又兴奋又紧张,小声嘀咕,“来了来了!背景故事!”

 纸面人僵硬地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那两条挂着灯笼的甬道:“生路……死路……一念之间……‘喜’路生门开……‘殇’路死关启……然阴阳相生……缺一不可……需两队同行……”

 “啥意思?”曾小贤从胡一菲肩膀后露出半张脸。

 “就是得分两组!”胡一菲不耐烦地翻译,“一边走喜,一边走殇!最后还得汇合!”

 纸面人继续用那平板的声音叙述,如同念着早已写好的剧本:“廿年前……此宅张灯结彩……红事正酣……然……迎亲队伍未归……白事幡旗已至……红白相冲……煞气冲天……满门……皆殇……怨魂不散……徘徊七日……诅咒……遂生……”

 红白撞煞!中式恐怖里最经典的凶局!迎亲遇出殡,大凶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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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连大大咧咧的胡一菲都皱了皱眉。

 唐悠悠下意识抓紧了关谷的胳膊。曾小贤已经开始默念“阿弥陀佛”。

 “要破此咒……”纸面人那干涩的声音顿了顿,面具上两个黑洞缓缓扫过众人,“需……身临其境……重历……当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