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久不见，展博宛瑜（上）
飞机上。
陆展博看起来很紧张，这时空姐走了过来。
“你好。”陆展博呼叫了一声空姐。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额…请问有矿泉水吗？”
“有的。”
展博眉头一挑：“有果汁吗？”
“橙汁和桃汁，需要哪一种？”
“那…有冰锐吗？”
“抱歉，先生。我们没有冰锐，您还有其他需求吗？”
“额……其实我还是想喝矿泉水。”
空姐推着餐车咔哒咔哒地走远了，留下陆展博独自面对经济舱狭窄的空间和耳边嗡嗡的引擎轰鸣。
他感觉自己手心又开始冒汗了，黏糊糊的，赶紧在裤子上蹭了蹭。
“呼……这只是排练，只是排练……”
他小声嘟囔着，试图说服自己那颗在胸腔里打鼓的心脏。
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靠窗的位置。
林宛瑜戴着眼罩，头微微歪向舷窗那边，似乎睡着了，呼吸均匀。
阳光透过小小的窗子，在她柔顺的头发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真好看。展博心里一软，随即又涌上一阵更强烈的紧张。
戒指！那个在香港精挑细选、花了他大半年积蓄（还找胡一菲借了点）的小盒子，此刻正沉甸甸地躺在他牛仔裤右边的口袋里，硌着他的大腿。
他忍不住又把手伸进去，指尖触碰到那个丝绒盒子冰凉的表面，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不行不行，不能老摸，万一掉出来怎么办？”
他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注意到他鬼鬼祟祟的动作。
还好，邻座的大叔正鼾声如雷，前排的情侣依偎着看电影。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幻想起来。
**幻想场景一：温馨浪漫型**
飞机平稳飞行，窗外是壮丽的云海。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轻轻碰了碰宛瑜的肩膀。宛瑜摘下眼罩，睡眼惺忪地看着他，笑容甜美：“怎么啦，展博？”
他拿出戒指盒，笨拙地打开，声音有点发抖：“宛瑜，我们……环游世界一圈了，我觉得……是时候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甚至在脑子里演练了一下打开盒子的角度，确保钻石能被舷窗的光照到。）
宛瑜愣住了，随即眼眶泛红，捂住嘴，拼命点头，然后扑进他怀里。
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空姐推着香槟车适时地出现，微笑着祝福他们。完美！展博嘴角不自觉上扬。
**幻想场景二：乌龙搞笑型**
他酝酿好情绪，正要开口，飞机突然遇到气流，剧烈颠簸起来！“叮咚！”
安全带指示灯亮了。他一个没坐稳，手一抖，戒指盒“咻”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前排打鼾大叔锃亮的脑门上！
“哎哟！”大叔惊醒，摸着脑袋，一脸茫然地捡起盒子，“啥玩意儿？”
展博急得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地想去抢：“对、对不起！那个……是我的……”
大叔狐疑地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钻戒，眼睛瞪得像铜铃：“小伙子，你这……在飞机上推销戒指？还是定制的暗器？”
宛瑜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get到重点。展博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幻想场景三：理性分析型（展博特色版）**
宛瑜听完他的求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歪着头，很认真地思考：“展博，你确定吗？结婚是人生重大决策，涉及财产分配、风险共担、长期合作契约。
根据我们环游世界的经验，你弄丢过三次护照，搞错过两次时差，在埃及还差点把法老的猫当成流浪猫抱走……这些风险因素，你都进行过swot分析了吗？我们的长期目标是否一致？比如，未来定居点的房价波动趋势、学区房政策、以及是否要养一只会敲代码的猫？”
展博听得目瞪口呆，Cpu都快烧了。他脑子里瞬间塞满了excel表格和概率树图，精心准备的浪漫台词忘得一干二净，只能干巴巴地说：“呃……宛瑜，我……我excel用得还行？”
**幻想场景四：直球打击型**
他刚把戒指举起来，话还没出口，宛瑜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抢先说：“展博，你口袋里那个小盒子硌我腿好久了！是给我带的香港手信吗？快给我看看！”然后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掏。
展博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捂住口袋：“别！不是！现在不能看！”两人在狭窄的座位上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口袋攻防战”，最终以展博口袋被扯破一个小口子、戒指盒露出一角、宛瑜一脸“你果然藏了东西”的表情告终。求婚？气氛全无。
**幻想场景五：最坏打算型**
他鼓足勇气说完，时间仿佛凝固了。宛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神变得复杂，甚至带着一丝……歉意？“展博，”
她轻轻开口，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却重重砸在展博心上，“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但是……我觉得我们……”（后面的话展博不敢想了）
然后呢？然后怎么办？剩下的十几个小时航程，坐在拒绝了自己的女朋友（前女友？）
旁边？假装看云？假装睡觉？上厕所会不会很尴尬？下飞机要不要帮她拿行李？
空姐会不会因为看出他的失恋而多给他倒两杯橙汁？
……展博越想越绝望，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赶紧猛吸了几口氧气……哦不，是机舱里循环的空气。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被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幻想吓得够呛。
每一种可能都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冒汗的程度比刚才问空姐要冰锐时还严重十倍。
他再次看向身边的宛瑜。
她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微微动了一下，眼罩滑落了一点，露出长长的睫毛。
阳光正好，她安静的侧脸美好得像一幅画。
展博的心又软了下来，那些紧张和幻想带来的恐慌，似乎被这宁静的画面冲淡了一些。
“怕什么，”
他暗暗给自己打气，手又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戒指盒，这次没缩回来，反而把它攥得更紧了，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大不了……大不了就按最坏的情况来！反正……反正宛瑜也不会真的在飞机上让我下不来台吧？……大概？”
他咽了口唾沫，感觉那枚小小的戒指在口袋里，仿佛有千斤重，又像一颗即将引爆的、充满甜蜜未知的炸弹。
就在这时。
飞机猛地向下一沉，又剧烈地左右摇晃了一下！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
“啊！”
机舱里响起几声短促的惊呼。展博正沉浸在自己悲壮的“等落地再说”的决心里，猝不及防，身体被惯性狠狠甩向一侧，脑袋差点磕到前面的椅背。
与此同时，他清晰地感觉到右边牛仔裤口袋一轻！
“糟了！”
他心尖一颤，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捂口袋——空的！那个丝绒小盒子不见了！
他魂飞魄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低头，视线疯狂地在脚下那片狭小的空间里扫射。
座椅下方只有他的背包带子和一点点缝隙，没有！
前排座椅底下黑乎乎的，也看不清！
他急得想弯腰去够，但安全带死死地勒着他，额头的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展博？怎么了？是气流吗？”
旁边传来林宛瑜带着睡意的、略带惊慌的声音。
剧烈的颠簸把她彻底晃醒了，眼罩被她一把扯下，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随即注意到了展博不同寻常的举动——他脸色发白眼神像探照灯一样，焦灼地在地板上、尤其是她脚边的区域来回扫视。
“啊？哦！对，对！气流！就是气流！没事的没事的，很常见！”
展博猛地抬头，语速快得像机关枪，试图掩饰自己的魂不守舍，但那慌乱的眼神根本藏不住。
宛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脚边。她的卡通猫咪墨镜盒因为刚才的颠簸，从放在腿上的小挎包里滑落出来，正躺在地毯上。
她瞬间“明白”了。
“哦！你是在找这个吗？”
宛瑜的声音带着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还夹杂着一丝“多大点事”的轻松。
她以为展博是看到她的墨镜盒掉了，想提醒她或者帮她捡起来，结果被气流吓到反应过度了。
她体贴地弯下腰，轻松地把那个有点旧的墨镜盒捡了起来，顺手还擦了擦盒子上并不存在的灰，然后很自然地递给了还在“惊魂未定”状态的展博：“喏，给你。刚才颠出来了，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呢。”
展博完全懵了。他脑子里还在疯狂刷屏“戒指戒指戒指”，眼前就突然出现了宛瑜递过来的墨镜盒。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了过来，入手是熟悉的塑料壳触感，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他的墨镜和……他完全不知道的“惊喜”）。
“呃……谢、谢谢。”
展博有点结巴，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他握着墨镜盒，感觉有点莫名其妙——他根本没在找这个啊！
但宛瑜那副“解决了你的困扰”的表情，让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戒指还没找到呢！他捏了捏手里的墨镜盒，硬硬的，里面是宛瑜的墨镜，这他很确定。
他总不能当着宛瑜的面打开她的墨镜盒检查吧？那也太奇怪了！
而且，戒指那么大个盒子，怎么可能塞进这个扁扁的墨镜盒里？他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幻想场景六：戒指去哪儿了？**
* **滚到前排大叔脚下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大叔的脚边空空如也。
* **掉进座椅缝隙深处了？** 他绝望地看了看那狭窄得连手指都插不进去的缝隙。
* **被路过的空姐当垃圾扫走了？** 这个念头让他眼前一黑。
* **或者……掉下去的时候被气流卷出机舱了？** （虽然物理上不太可能，但此刻的展博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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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看到那个承载着他希望的小盒子，在万米高空中孤独地翻滚、坠落……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往下掉。
就在展博握着“无辜”的墨镜盒，内心被“戒指失踪”的阴云笼罩，脸色变幻不定时，机舱广播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更不容置疑：
“各位旅客请注意，我们的飞机即将开始下降，请您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
洗手间已经关闭。我们将于大约三十分钟后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啊？这就到了？”
宛瑜的注意力立刻被广播吸引，她赶紧坐直身体，开始检查自己的安全带，又把小桌板推了回去，动作麻利。
“嗯…嗯，到了。”
展博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烫手山芋”——宛瑜的墨镜盒。
戒指没找到，还莫名其妙拿了个墨镜盒！
他只能机械地、心不在焉地把墨镜盒塞进了自己左边那个空空如也的裤兜里（右边是原来放戒指的口袋，现在是空的），动作僵硬得像在处理一个不明包裹。
塞进去的时候，他感觉盒子似乎比平时稍微鼓了一点点？
大概是错觉吧，或者里面墨镜放的位置不一样？他满脑子都是失踪的戒指，根本没心思细想。
飞机开始明显地下沉，引擎的声音也发生了变化。
窗外的云层飞速掠过，地面的景象逐渐清晰——熟悉的城市轮廓线出现在视野里。
展博的心也跟着飞机一起下沉。他攥紧了安全带，指关节再次发白。
戒指丢了！求婚计划彻底泡汤！更要命的是，他该怎么跟一菲姐解释那笔赞助款的去向？说戒指在飞机上被气流颠丢了？
老姐会相信吗？还是会觉得他编了个借口把钱拿去氪金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胡一菲那能杀人的眼神……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宛瑜。
她正专注地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地面，侧脸在下降时倾斜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眼神里带着回家的期待和一丝旅途结束的疲惫。
展博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