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珍贵”的礼物(第2页)
她没等孟屿细说，就用她那标志性的、平静但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补充道：
“流程设计缺乏基本的人体工程学考量。”
她开始了，虽然努力克制，但那种试图用逻辑分析荒谬的本能还是冒了点头，“首先，进门。我们当时还挺期待的，想着就是朋友聚聚，聊聊天。”
孟屿立刻点头，接上话茬，试图把大力拉回“叙事流”：“对，刚开始，氛围还行。悠悠热情洋溢地开了门，关谷系着围裙在厨房喊‘马上就好’！我们俩还挺放松，想着总算不用在密室里被npC追着跑了。”
大力微微颔首，算是同意孟屿对初始状态的描述，然后继续她那“流程分析”：“然后，视觉冲击就来了。关谷端出来一个东西……”
“一个东西？”展博好奇地插嘴。
孟屿痛苦地闭了闭眼：“一个……巨大的寿司卷！有多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跟汽车轮胎似的！外面裹着紫菜，里面塞满了米饭、鱼生、黄瓜条、蟹棒……花花绿绿，堆得像个违章建筑！关谷把它郑重其事地放在桌子正中央，说这是‘爱的同心圆’，象征我们两对情侣紧密团结在一起……”
“噗！”曾小贤第一个没忍住，想象着那个画面，笑得肩膀直抖：“比我和一菲的还离谱。”
孟屿没理他，继续控诉：“然后，噩梦开始了。坐下，聊天。聊什么呢？无非是最近干嘛了，有什么新鲜事。这本来没啥。”
大力无缝衔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窒息感：“问题在于，聊天只是背景音。核心活动是——持续不断的投喂。”
她伸出两根手指：“平均每两分半钟，关谷或者悠悠就会用筷子夹起一块切下来的‘轮胎寿司’，越过桌子，非常热情地、精准地递到我和孟屿嘴边，同时伴随着‘快尝尝！’‘这是我们爱的味道！’‘多吃点！’这样的鼓励。”
孟屿模仿着关谷和悠悠那热情洋溢、充满期待的眼神和语气，表情极其生动：“‘孟屿！尝尝这个三文鱼！很新鲜！’‘大力！这块玉子烧是关谷特意为你煎的！’‘你们多吃一点！’”
他做了个被强行塞东西的动作：“根本拒绝不了！那眼神，充满了‘你不吃就是看不起我们爱情结晶’的控诉！而且他们配合默契，一个递给我，一个递给大力，节奏卡得死死的，我们连喝口水缓一缓的空档都没有！”
展博和宛瑜想象着那个画面：孟屿和大力像两只被填鸭的鹅，面对热情过度的主人，嘴巴被寿司塞得鼓鼓囊囊，还要努力咀嚼、吞咽，同时试图参与聊天……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点微妙。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热情了？”宛瑜小声问。
“何止是热情！”孟屿感觉自己胃里又在隐隐作痛，“那是填鸭式饲养！我们俩刚开始还能礼貌地微笑、点头、说‘好吃’，后来就只剩下机械地咀嚼、吞咽，眼神都开始放空了！感觉腮帮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大力点点头，补充道：“在投喂的间隙，话题开始升级。他们聊到了未来的规划。”
孟屿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痛苦：“对！聊着聊着，悠悠突然放下筷子，双手捧心，用一种充满憧憬的眼神看着关谷，然后转向我们，问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模仿着唐悠悠那戏剧化的腔调和表情：“‘你们说——我们以后有了孩子——还会像现在这样——甜蜜地给对方喂寿司吗？’”
酒吧里瞬间安静了。
曾小贤捏着尖叫鸡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张成了o型。
展博和宛瑜也愣住了，脸上写满了“这话题跳跃是不是有点大？”的震惊。
孟屿摊手，一脸的生无可恋：“孩子？！我和大力当时，脑子里规划最远的事情就是等下一个长假期带大力出去旅游，孩子？！这个话题对我们来说，属于……嗯，科幻范畴！当场就懵了！感觉被一道名为‘未来育儿’的闪电劈中了天灵盖！”
大力在一旁，非常轻微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难得地流露出一种“当时确实受到了精神冲击”的肯定。
孟屿继续控诉：“这还没完！悠悠根本没等我们从这个‘科幻打击’中缓过神，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甜蜜幻想里，又自顾自地开始了下一个话题：‘那你们说，我们的孩子以后学画画好还是学空手道好？关谷的漫画基因那么强……’”
“停停停！”曾小贤终于忍不住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手里的尖叫鸡被他无意识地捏得“咯咯”直叫，“哈哈哈哈！孟老板！大工程师！你们俩当时……是不是感觉像被绑在椅子上听了一堂‘关谷悠悠未来家庭畅想课’？还是强制喂食版的？”
孟屿沉重地点点头，拿起尼格罗尼狠狠灌了一大口，仿佛要用那浓烈的苦甜压住记忆里的寿司味和窒息感。
“那后来呢？你们怎么脱身的？”展博忍不住追问，带着点后怕。
“脱身？”孟屿苦笑一声，“这才哪到哪？‘爱的同心圆’才啃了四分之一！后面还有‘情侣默契手工’环节呢！关谷拿出了他珍藏的和纸和彩墨，说要教我们一起做……‘爱的御守’！还必须是两个人手把手合作完成一个！”
他看向展博和宛瑜，眼神里充满了“你们自求多福吧”的深切同情：“总之，那个下午，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我们出来的时候，感觉灵魂都被那巨大的寿司和未来的孩子掏空了，还被迫绑在一起做了一个丑不拉几的纸片儿。”
大力默默地吸了一口“北极光”，平静地补充了一句，算是总结陈词：“体验结论：能量摄入严重超标，社交密度突破舒适阈值，未来规划话题引入过早且强制。总体评价：负向体验，不建议复刻。”
孟屿拍拍大力的肩膀，一脸“英雄所见略同”的沉痛：“所以，展博，宛瑜，祝你们……嗯……周末愉快？”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展博和宛瑜对视一眼，刚才对“情侣周末”那点小小的期待，此刻在孟屿血泪斑斑的控诉和大力精准冷酷的“负向体验”结论下，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忐忑。
曾小贤又喝了一口北极光，满脸悲伤的吐槽道：“相比于大力和孟屿，我和一菲，子乔和美嘉都还好一点。但是。”他顿了一下：“仅仅只是好了一点！我以为他们已经放弃这个活动了，可是没想到你们突然回来了，哈哈哈哈哈......悲剧啊。”
陆展博和林宛瑜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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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还没晒透3601的窗纱，厨房里已经弥漫着一股混合着生面粉和……某种不确定的奶腥气的味道。胡一菲穿着围裙，眉头拧成了麻花，死死盯着料理台上那只巨大的玻璃碗——里面盛着半满的、稀溜溜的奶白色液体。
“曾小贤！”她声音带着点实验失败的烦躁，“我都搅和快俩小时了！这玩意儿怎么还是水！说好的蛋糕糊呢？它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曾小贤瘫在餐桌边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指在胡一菲的ipad屏幕上划拉得飞快，头都没抬：“姑奶奶，你得给它时间发酵！酵母呢？你放酵母了吗？”
“教母？”
胡一菲一脸茫然地转过头，眼神里充满“你在说什么鬼话”的困惑，“那不是郭敬明吗？跟我的蛋糕有什么关系？”
她顺手拿起一根沾满奶糊的筷子，在碗里泄愤似的又搅了两下。
“噗——哈哈哈！”曾小贤一个手滑，ipad屏幕上他操控的小人“嗷呜”一声掉进了岩浆。他笑得肩膀直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酵母！发面的酵母！不是那个写书的！我的天……胡一菲，你这厨艺知识库是2g的吗？还是欠费停机了？”
胡一菲被他笑得恼羞成怒，刚想把手里的筷子丢过去，厨房门口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陆展博顶着一头睡炸了的头发，眼睛还半眯着，穿着皱巴巴的海绵宝宝睡衣，趿拉着拖鞋，目标明确地往冰箱蹭：“姐……有巧克力奶吗？渴……”
他像梦游一样，手指刚碰到冰箱门冰凉的把手。
“别动！”胡一菲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瞬间把陆展博残留的瞌睡虫全吓飞了。
展博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整个人原地一抖，惊恐地看着自家老姐，仿佛那冰箱里藏着定时炸弹。
胡一菲一个箭步冲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冰箱门，表情严肃得像在守护国家机密：“冰箱重地！闲人免进！神圣不可侵犯！”
展博眨巴着还没完全清明的眼睛，看看老姐护食的姿态脸上一脸懵逼。
他咽了口唾沫，退而求其次，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委屈：“那……那养乐多总有吧？”
胡一菲紧绷的护食状态稍微放松了点，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展博，似乎在评估他“无害”的程度，然后才转身，动作麻利地拉开冰箱门——只拉开一条刚够手臂伸进去的缝！
冰箱冷藏室里的景象一闪而过：几排码得整整齐齐、标签朝外的鲜牛奶盒，旁边是一盒盒新鲜鸡蛋，角落里似乎还塞着几包黄油和低筋面粉。果然像个小型烘焙原料库。
胡一菲精准地摸出一小排养乐多，“啪”地拍在展博手里：“喏！喝这个！健康！助消化！” 语气不容置疑。
展博看着手里那排粉红色的小瓶子，又摸了摸空瘪的肚子，小声嘟囔：“……可是，我还想吃点饼干……”
“饼干？”胡一菲的雷达又响了，她警惕地环顾厨房，目光扫过储物柜，最后定格在餐桌一角一个孤零零的、印着“无糖全麦”字样的饼干盒上。她走过去，像抓壮丁一样把盒子捞起来，塞进展博怀里：“吃这个！高纤维！扛饿！”
展博低头看着盒子上那个严肃的麦穗图案，再想想自己脑子里飘过的奥利奥、趣多多……他认命地、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
他抱着那盒“健康卫士”牌全麦饼干和那排养乐多，拖着沉重的步伐，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蹭到餐桌边，一屁股坐在曾小贤对面。
曾小贤看着展博这副“生无可恋”的尊容，又看看他怀里那两样“健康到没朋友”的早餐，憋着笑，把ipad往旁边推了推。
展博撕开养乐多的塑料膜，插上吸管，机械地吸了一口。
冰凉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总算压下去一点起床的干渴。他放下瓶子，手指在那盒全麦饼干上抠了抠，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玩意儿干啃的滋味，他上次尝试过一次，堪比嚼硬纸板。
他目光在餐桌上扫视，像寻找救赎的落水者。终于，在曾小贤的手肘旁边，发现了一小碟被遗忘的、独立包装的巧克力块。大概是昨天谁买咖啡送的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