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魂归(第3页)

 “你放屁！她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刘邦低吼着，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够了——！”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猛地响起，打断了刘邦的质问。我站在店门前，身体因为愤怒和巨大的悲痛而微微颤抖，胸口刚换的绷带下又开始渗出温热的湿意。连日来的疲惫、伤痛、目睹兄弟惨死的绝望、孙二娘逃离的无力、还有此刻内部的争执，所有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冲垮了最后一丝克制。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断，让正在争执的许仙和刘邦都猛地顿住，看向我。

 “都给我闭嘴！” 我喘着粗气，目光扫过他们两人，最后落在那口散发着寒气的冰棺上，声音沙哑，“吵什么吵？羽哥……还在里面躺着呢！”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刘邦的怒火，也让许仙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

 小主，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不再看他们，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我推开那扇熟悉的、略显沉重的玻璃店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旧纸张、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家”的熟悉气息扑面而来。但此刻，这气息里却掺杂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冰棺散发出的刺骨寒意。

 许仙指挥“暗河”成员小心地将覆盖着保温毯的冰棺抬下车，暂时安置在店门内空旷的前厅角落。冰棺通着便携电源，发出持续的低频嗡鸣，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异常刺耳。

 店内一片昏暗，只有门外路灯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借着这点光，可以看到店里的一切似乎都没变。

 咨询室里散乱的书籍，吧台上没洗干净的咖啡杯，还有……角落里，地上、架子上、甚至窗台上，那些项羽沉迷“伪科学”时期买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石头、水晶簇、造型诡异的金属摆件、印着不明符号的挂毯……这些东西曾经是店里的笑料，是他“研究”外星人和神秘能量的“证据”，大家经常拿这个打趣他，说他“霸王”变“神棍”。

 此刻，这些落满灰尘的石头和摆件，静静地待在阴影里。一块据说是“能量金字塔”的黑色石头歪倒在沙发脚边；一个造型夸张、据说是“外星人头骨”的树脂模型放在文件柜顶上，空洞的眼窝正对着大门的方向；还有他花大价钱淘来的“陨石碎片”，就随意地丢在茶几下面……

 这些曾经充满荒诞和喧闹气息的东西，此刻却像一把把钝刀，狠狠剜在心上。它们无声地提醒着，那个大大咧咧、力能扛鼎、会为了一个“能量场”理论跟人争得面红耳赤、会笨拙地讨好虞小曼、会拍着胸脯说“有某在”的项羽……真的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拿起这些他视若珍宝的“破烂”了。

 视线模糊了。

 一直强撑着、压抑着、用理智和愤怒包裹着巨大悲痛的我，身体晃了晃，背靠着冰冷的玻璃门，缓缓滑坐到地上。

 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眼泪瞬间决堤，滚烫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连日来的恐惧、绝望、目睹兄弟自戕的无力感、以及此刻面对这熟悉空间里无处不在的、属于他的痕迹所带来的巨大空洞……所有的一切，终于彻底冲垮了堤坝。

 几乎是同时，站在冰棺旁的许仙，身体也猛地绷紧，然后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众人，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如同濒死之人般的抽泣声。那个一向冷静、理智、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千年修士，此刻也终于被这巨大的悲痛击溃，像一座坍塌的冰山。

 压抑了两天的痛哭声，终于在这间曾经充满喧闹和温暖、此刻却冰冷死寂的店里，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冰棺低沉的嗡鸣，成了这绝望悲歌唯一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