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室寒寺敲钟人

第203章 走了(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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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靠着冰棺缓缓滑坐到地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服渗入骨髓。

 视线扫过项羽,又落在旁边地上刘邦被外套盖着的轮廓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响。

 “羽哥…” 我的声音干涩,低得几乎听不见,在这死寂的店里却异常清晰,“本来…想着…先让你在这儿…等等…等哥几个…给你报了仇…风风光光送你走…”

 胸口猛地一阵剧痛,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阵阵发黑。苏雅惊惶地爬过来,用力拍着我的背。

 我摆摆手,止住咳嗽,喘息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地板缝隙,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没想到啊…” 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无法抑制的哭腔,却又被强行压住,变成一种扭曲的哽咽,“…报仇?…哈…这仇…越报越深了…债…越背越重了…”

 “老许…没了…烧得干干净净…连个念想都没留…” 我的目光投向角落里那件黯淡的法衣和残剑,声音颤抖得厉害,“…邦哥…也躺那儿了…胸口…五个大窟窿…是替我挨的…”

 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我猛地用手撑住额头,身体无法控制地前倾,额头重重抵在项羽冰棺那冰冷的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羽哥…邦哥…” 我的声音闷在臂弯里,带着一种被彻底压垮的绝望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不能…不能再让你们这么…晾着了…入土…为安吧…”

 我抬起头,脸上沾满了冰棺上的水汽和不知何时涌出的滚烫液体。我看着冰棺里项羽的脸,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近乎疯狂的执拗。

 “别怪弟弟…三天…就三天…送你们走…好好歇着…” 我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血块,“剩下的债…剩下的恨…交给我!…只要我李安如还有一口气在…这天…我掀定了!…血债…一定让他们…血偿——!!”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深处、用尽生命嘶吼出来,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店里回荡,撞在冰冷的墙壁和冰棺上,又反弹回来,显得异常凄厉和空洞。

 吼声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向后瘫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眼前阵阵发黑,视野的边缘开始模糊、旋转。胸腔里翻江倒海,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又被我死死咽了下去。

 “安如!” 苏雅扑了过来,带着哭腔,不顾一切地紧紧抱住我瘫软的身体。

 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烫地砸在我的脖颈和脸上,混合着我脸上的血污和汗水。她的身体也在剧烈地颤抖,双臂却收得极紧,仿佛要将我勒进她的骨血里,仿佛我是她在无边绝望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我没有力气回应,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她抱着,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巨大的疲惫感和深入骨髓的悲痛如同冰冷沉重的海水,彻底将我淹没。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沉浮,耳边只剩下苏雅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和两口冰棺那持续不断的、如同地狱挽歌般的低沉嗡鸣。

 我们就那样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依偎在两口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棺之间。苏雅抱着我,我靠着她的支撑。头顶是那盏昏暗的、偶尔闪烁一下的白炽灯。灯光将我们两人和那两口巨大冰棺的影子拉得扭曲、细长,投在布满灰尘和项羽那些“伪科学”石头摆件的墙壁上,如同两座相互依靠的、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墓碑。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冰棺的嗡鸣和彼此微弱的心跳,在这曾经喧闹、如今却如同巨大坟墓的店里,无声地对抗着无边的死寂和绝望。一夜,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三天。

 七十二个小时,被冰棺低沉的嗡鸣和刻骨的寒意切割得漫长而破碎。

 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但我没躺下。大部分时间,我就在那两口冰棺之间,靠墙坐着。冰凉的瓷砖贴着脊背,寒意丝丝缕缕地往上爬。

 “羽哥,”我对着左边那口冰棺开口,声音不高,在空旷的店里显得有些干涩,“今天外面阴得厉害,跟那天在野马川似的。你说你,死要面子活受罪,非得挑那么个敞亮地方?风大,沙子都迷眼。”

 我顿了顿,像是在等一个永远不会有的大嗓门反驳。冰棺只是沉默地嗡鸣着。“老许那盆草,彻底枯了,叶子掉了一地。他要是还在,又该念叨他那套养气的歪理了。”

 视线转向右边,刘邦躺的地方被一件厚布盖着,看不见人形。“邦哥,”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没成功,“二娘那件外套,苏雅给收起来了,洗了,挂阳台呢。就是不知道…还该不该给她送回去。”

 喉咙有些发紧,“你俩真行,甩手走了,留个烂摊子给我。那老杂毛最后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可惜,他牙口没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