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旧布新棉(第2页)
林婉儿抱着叠裁好的“冬雪布”从染坊出来,布上落着几片菊瓣,像撒了把碎金。她把布往石桌上放,发间的银桃花簪沾了点霜,亮得像颗寒星:“张婶说棉花够,每件棉袍里都多絮了二两,比去年的厚实。”她的目光落在林羽捡的野菊上,竹篮里的花快满了,“这些花要做什么?留着泡茶吗?”
“给苏先生做个菊枕。”林羽往篮里添了把花,“苏先生总说夜里睡不安稳,野菊枕能安神,比药枕好闻。”他忽然想起什么,“你绣的冰裂纹真像,刚才小安的袍子扫过冰面,布上的纹和地上的裂几乎一样。”
林婉儿的脸微微发烫,低头抚了抚布上的纹路:“是照着荷塘的冰画的,昨夜特意去看了好几回。”她往染坊那边走,“我去把袖口缝好,用双股线,结实。”
苏长风披着件“秋桂布”做的厚披风,坐在竹椅上,手里捧着本《桃坞岁时记》,书页上记着霜降的物候:“菊始残,蛰虫咸俯,水始冰。”他望着荷塘的冰面,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玄清老友以前总说,霜降是藏的时节,把暖藏进棉里,把香藏进菊里,把念想藏进布里,等春天一到,自会冒出来。”
午后的日头暖了些,霜渐渐化了,青石板上湿漉漉的,像刚下过场小雨。林羽和李逸尘在木工房里做木箱,要装寄给中都的棉袍。新刨的柏木带着淡淡的香,被他们用砂纸磨得光滑,箱盖上刻着野菊和冰纹,是林羽刻的,菊瓣上还留着细小的霜点,像刚从雪地里采的。
“你这刻刀越来越有准头了。”李逸尘拿着凿子,在箱角刻了只小狐狸,尾巴卷着朵野菊,“绿衫姑娘见了,定会知道是我刻的——除了我,谁会把狐狸和菊花放一起?”
林羽往木箱里垫了层“霜降布”,深紫的布上,林婉儿绣的冰裂纹在光里闪,他把棉袍一件件放进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皱了布。“别刻太深,”他笑着拍了拍木箱,“不然棉袍蹭着会起毛。”心里却像被这木箱装着的暖烘烘的,想起女学子们穿上棉袍时,定会笑着说“桃坞的布比中都的绸缎暖”。
林婉儿和阿依坐在廊下缝棉袍,银针在“冬雪布”上穿梭,线尾打着小小的结,像藏着没说出口的话。林婉儿缝的袖口是圆的,针脚细密得像菊瓣;阿依缝的袖口是方的,针脚张扬得像冰纹。“你看这针脚,”林婉儿碰了碰阿依的袖口,“比上次绣麦穗时稳多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阿依的银镯子在布上磕出轻响,“不过我这方袖口更结实,李逸尘那种毛躁性子,穿圆袖口准磨破。”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婉儿姐姐,你看林羽哥刻的野菊,花瓣都往你这边歪,像在盼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