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大寒岁暮(第2页)
“林羽哥!李逸尘哥!”阿依抱着个布包从药房跑出来,银饰叮当作响,发间的山茶别针冻得冰凉,像块褐玉,“苏先生让你们去前院,说收到中都的加急信,周先生说他们正月十五就动身,三月初准到!”她往石桌上一坐,布包往怀里一抱,“里面还有女学子们绣的‘迎春图’,说让咱们贴在堂屋,看着就盼头!”
林婉儿跟着出来,手里捧着那幅“迎春图”,绢面上绣着柳丝燕影,针脚细密得像春雾。她把图往廊下的竹竿上一挂,发间的银桃花簪沾了点雪,亮得像颗星:“张婶说要做些山茶饼,路上带着,周先生他们爱用这个配茶。”她的目光落在林羽冻红的手背上,“劈柴咋不戴手套?我给你缝的棉手套呢?”
“忘在木工房了。”林羽往灶房里挪了挪,借着火光暖手,“你绣的山茶比去年的艳,尤其是那几朵半开的,像真的要在布上炸开。”
林婉儿的脸微微发烫,转身往染坊走,棉袍的下摆扫过雪堆,带起阵冷香:“是照着药房后墙的山茶画的,昨儿雪没下时,特意去数了花苞,有二十七朵,开春定能开得热闹。”
前院的雪被扫出条小径,苏长风正指挥着李逸尘贴“迎春图”。图上的燕儿在柳丝间穿梭,与廊下晒着的被褥相映,竟有了几分春的暖意。他见林羽和林婉儿过来,笑着指了指图上的落款:“你看绿衫这丫头,字越写越有劲儿,说要跟李逸尘比射箭,跟婉儿学染布,忙得很呢。”
李逸尘踩着梯子贴横批,红纸上写着“春归有期”,是周先生的笔迹,苍劲里带着温软:“等她来了,我定让她三箭!输了可别哭鼻子——不过她要是拜我为师,我就把压箱底的箭法教她。”
林羽蹲在雪地里扎篱笆,准备开春种些新茶苗。竹条在他手里弯出好看的弧度,雪落在他的棉帽上,很快积了层白,像顶绒帽。林婉儿蹲在旁边递竹条,指尖触到他的,凉丝丝的,却被他反手握住焐了焐——他的手心虽冻得发红,却带着股踏实的暖。
“苏先生说,”林婉儿往篱笆上缠麻绳,“玄清道长以前总说,大寒是春的引子,最冷的时候,阳气已在土里冒头,就像这茶苗,看着没动静,根却在使劲长。”
“我昨儿去看了,”林羽往篱笆边埋了块肥,“去年的茶苗发了新根,毛茸茸的,像小安的手指头。”
午后的日头躲在云后,雪又开始下了,细密如盐。众人围坐在堂屋的炭炉边,铜炉里的炭烧得通红,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暖光。张婶端来山茶饼,白瓷盘里的饼透着浅褐,上面的山茶纹是用豆沙画的,甜得带着点清苦;李逸尘炖的山鸡汤在砂锅里咕嘟作响,油香混着药草的味,格外提神;苏长风泡了新茶,是去年的秋茶,在热水里舒展,像朵重开的绿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