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壹壹叁】上都囚

    萧允墨呼吸一滞,他的襄儿从未在他面前如此剖白过心迹。自重逢以来,她若即若离,他患得患失,即便她答应与自己成亲,亦不确定是否只是被自己缠得没了脾气,才半推半就至此。
 




    不是这样的。
 




    他未曾想过,自己对她纵使情深似海,又有何难处?她陪自己从年少到弱冠,将一切都与了他,她重情重义,她鲜衣怒马,爱慕她如呼吸般理所应当。那自己呢?当年不能护她平安周全,如今抹不去杀父血海深仇,她心中有多少矛盾心结,他竟未曾想过。
 




    他怨她不够坦诚,但如今听到她倾诉衷肠,才突然意识到,她说一句心悦,要克服怎样的煎熬。
 




    “是我不好……”萧允墨紧紧拥住祁襄,似要将她揉进血肉。
 




    她有些错愕:“好端端的赔什么罪啊?”
 




    他未答话,将头埋在她颈窝,双手又不安分起来。她闷哼了两声,回敬似地去解他腰间的革带。
 




    “夫君是为我明早起不来床先行赔罪么?”
 




    他笑了:“娘子冰雪聪明。”
 




    红色锦缎满床凌乱,几缕滑落到地面,像燃了半宿的红烛融化在烛台的余蜡。夜色深沉,人影交叠缱绻,不知疲倦。她觉得自己化成了水,又被他的炽烈蒸成了汽,仿佛身体都要消融了一般。
 




    “峻……清……”
 




    她的嗓音因他变得沙哑,这却叫萧允墨心内更加抑制不住翻涌的情潮,从前他在此事上也不曾克制,但今日更加不同,她终于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洞房花烛,他恨不得天明永不到来。
 




    “夫君……叫夫君!”他在她颈后刻上浅浅的牙印,发狠似地向她索要更多温存。
 




    “夫君……”她几乎失了神,顺着他的律.动沉浮。
 




    他骤然将她托起,她实在使不上力,只得攀住他的脖子,两个人的肌肤都热得发烫,蒸腾着周遭的水汽,他们这日都用祁襄最喜欢的那种香露熏的衣裳,满室都氤氲着紫丁香的芬芳。
 




    他用指尖抚过她后背每一处伤疤,他最是清楚她脊骨周围哪几处怕痒,经过时蓄意停留,轻轻抓进她光滑的肌肤,便能感到她身体别处倏然绷紧,这样的恶作剧,他屡试不爽。
 




    不知过了多久,祁襄在他肩头昏昏睡去,萧允墨并未全然尽兴,却也知她已然不能承受更多,在她颊上落下一吻,摇响了床头的铃铛。
 




    守夜的侍女会替他们在外间打来热水,听见人都出去了,他抱着她去沐浴。将人洗干净,再用干净的寝衣裹好,回到内室,他搂着她躺在鸳鸯褥子里,却如何也睡不着。
 




    他忽然想到许多年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有时在尽兴后便自顾自睡去了。那时不想别人发现她是女子,他也只得自己替她洗净身子。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怀王世子,头一遭伺候人,既笨拙又吃力。本想着能从她嘴里听几句好话,结果第二日,她不但没半句感谢,反倒还埋怨起来。
 




    “左右还不是殿下不知节制,不懂得怜香惜玉!”
 




    想到此处,他不由地笑了,刮了一刮怀中熟睡之人的鼻梁。
 




    他常觉命运残酷,几乎剥夺了他曾渴望的一切。但如今心中惟余感恩,历经千难万险,他的襄儿仍是那个可以笑着嘲讽他不懂怜香惜玉的姑娘,命运对他,到底是残存了一丝慈悲。
 




    崔氏夫妇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闲适日子却终究没有多少天。这日祁襄上午刚收到蒙古太妃送来的新婚贺礼,傍晚就已在收拾行囊。
 




    萧允墨从外头回来,见她和两个小丫头忙忙碌碌,疑惑道:“这是要去哪里?”
 




    这次他倒不似从前,上火疑心祁襄又要撇下自己跑路,一则现下自己有了名分,更重要的是,她亦在收拾自己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