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刺客保护计划今昔逢云有雨

息北斗 六


 息北斗六

 山林中的对话浮现在眼前,那时候郑子潇笑得分外温柔,世子没想过会成真。仅是一刹那,这么多年的庇护,如父如兄的深情,世子反覆质问自己真的能割舍他吗,

 世子觉得喉咙发涩,几乎是痉挛着摇头,在外人眼里更像是他被吓得一哆嗦。

 “不……不是这样。”

 庆和帝嘴角划起讥笑,“不是?”

 偏偏郑子潇的目光像烙铁,烤着世子的身心,逼他舍弃自己。世子只能急促喘息着,勉强支撑起身体,“是……陛下要怎么发落他?”

 怡王在一旁淡淡道:“谋反者,其罪当诛。”

 “不要!”

 世子最后的理智骤然崩塌,惶恐道:“陛下,不要杀他。”

 庆和帝说:“难不成朕还要留他一命,等他下一次谋害朕不成?”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世子眼眶蓄满泪,避开刀剑,竟一路膝行过去,揪着庆和帝的衣角,“陛下,他从没想过谋害您,求您了,不要杀他。光霖只有这一个哥哥,不能没有他,您只要放过他,我怎样都行。”

 他团在庆和帝脚前,手攥着龙袍,声音回荡在大殿里。众人皆是不出声,惟有他带些孩童稚气的声音格外凄厉嘹亮,一遍遍苦苦哀求着,连颈边的利刃都不在意。

 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我们不敢,真的不敢,我们以后一定安安分分的,什么都不要了,您把我变为庶人,把我们流放,怎样都好,陛下,求求您,求求您。”

 哭到急处,世子疯魔了,伏在地上开始磕头。皇亲国戚为一个区区校尉低下尊贵的头颅,世子平日不可一世惯了,朝臣见状也都觉得震惊。

 庆和帝冷声道:“周光霖,他只是个校尉。”

 “陛下,光霖有错,会有人看在光霖是您的侄儿的份上替光霖求情,可没人替他求情。”

 “有罪之人,怎敢有人求情?你只需要告诉朕,方才他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郑子潇等人伏诛;是假,世子要与郑子潇他们一同入地狱。

 世子呜咽一声,重重磕头下去,眉心都淤出血,“陛下,他没有谋反,臣也没有,求您了……”

 他本要继续磕下去,却听到郑子潇一声怒喝,“周光霖!”

 闻声,世子一个激灵,看向郑子潇,发现他脸上积满怒气。郑子潇素来是个隐忍自持的人,不会将喜怒展露在面上,人又脾气好,他如此动怒的样子是第一次。

 “你怎配为穆王府的人。”

 世子不敢置信地望他,哭声还未发出,断在喉咙里。

 郑子潇瞪着他道:“王爷一生高风亮节,从未屈於谁,更从未有过龌浊。如今中秋宫宴,众目睽睽,你却乞怜如猪狗,你顾及过王爷的尊严体面吗?”

 “子潇我……”

 “你为王爷亲生,却不学无术,顽劣无道。我伴你多年,已经是尽心尽力,今日我志不成,再也不想被你拖累。你我兄弟情谊已断,总归你极少唤我兄长,我也不是你的亲兄长,我与你再无关联。日后你黄泉下见到,也不必说认得我。”

 世子呛声,“你是要与我断义?”

 “是,就算我化作孤魂野鬼,你也休要束缚我了。”

 表面断义,实则是要保他保个彻底。在座朝臣也都看得明明白白,这个陌生又年轻的校尉,是要舍弃自身保住世子,舍生而取义。

 他连舍弃自己的话都说的那么平静,像是一潭绝望的死水。

 庆和帝道:“来人,将这些人拖下去,斩。”

 “斩”字刚落,孟湘湘踉跄出人群,顿时感到所有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如芒刺在背。

 怡王淡声道:“孟小姐,御前不可失仪。”

 孟湘湘双目泛红,“陛下,臣女知晓真相,臣女要为郑校尉说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