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黄手记短耳的兔子

第345章 祖父的祝福·传承的接力(第2页)

 

“这碾子,是我师父传给我的,”祖父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字字扎实,像碾药时碾轮压过药材的闷响,“那年我二十岁,刚出师,给人看病总慌神。有回治错了个痰湿的病人,师父没说我,就叫我碾当归——碾了整整三天,他才说‘碾药要沉得住气,看病要守得住心’。后来我遇见你们奶奶,她总来买当归,说给她娘补气血。我就天天给她碾最好的当归头,用这红布包着给她——她呢,就给我缝药袋,说‘你碾的药香,得用棉布装才不跑’。”

 

台下有人轻轻吸了吸鼻子。第一排的老专家摘下眼镜,用指腹擦了擦镜片——他认得这药碾,二十年前去仁济堂交流,就见过祖父用它碾药,当时还笑“老物件不如粉碎机快”,祖父却笑着说“铜碾子能守住药气,就像人能守住初心”。

 

祖父把药碾往前递了递,木柄正好落在苏怀瑾和陆则衍中间。“怀瑾,你总说要‘守正创新’,”他先看了看孙女,眼里的光软得像药圃的晨露,“这碾子就是‘正’——老祖宗辨药材要看‘油头’,配药方要讲‘君臣佐使’,这些法子不能丢。你看这碾槽里的纹路,深一寸药粉细一分,浅一分药效就差一分,就像辨证,差一点都不行。”

 
 

他又转向陆则衍,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则衍,你懂数据,会用那些新机器,这是‘新’。但老话说‘新从旧里来’,就像你给当归测阿魏酸含量,最终还是为了让药材更管用——就像这碾子,当年靠手转,现在能用电动机带,但碾药的心不能变。”

 

陆则衍握住苏怀瑾的手,两人一起握住木柄。铜碾轮沉甸甸的,压得掌心微微发麻,像握着一整个家族的光阴。陆则衍的指腹蹭过碾轮上的“新”字,那是苏怀瑾的笔迹,笔画里还留着她初学刻铜时的生涩;苏怀瑾的指尖落在“守正”二字上,是祖父师父的老手艺,笔锋苍劲,带着岁月的温度。两只手在木柄上交叠,像两个时代终于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