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听风驿·风为媒(第2页)

 墨渊祭出镇山链,链环围着陶瓮转了一圈,链身上的流云纹路忽然亮起——瓮身上的螺旋纹路,竟与链环的纹路隐隐相合。“这陶瓮……有流云宗的手法!”他俯身细看,瓮底的裂缝里渗出黑色的沙粒,“是三百年前,我师父护送商队时,亲手补过的瓮!他说风是最好的信使,能把念想带到天涯海角。”

 话音刚落,陶瓮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瓮口的黑沙像活物似的涌出来,化作一只巨大的蚁影,蚁嘴张开,竟吞下了窗外吹进来的一阵风。风里本带着远处驼队的铃铛声,被吞后只剩一片死寂。

 “是蚁后。”黑袍修士掌心的青火亮起,火光扫过蚁影,蚁身的黑沙簌簌掉落,露出里面裹着的无数话语残片——“等我回来”“勿念”“家乡的麦子熟了”……这些残片在火光中闪烁,像濒死的萤火。

 “你以为吞掉这些话,就能让他们不疼?”吴仙举起念归幡,幡面的星纹与陶瓮相撞,瓮身上的螺旋纹路亮起,竟将那些被吞的话语残片吸了回来,“那个寻夫的姑娘,就算知道丈夫没了,也想听见一句‘我走得安心’;商队的家人,就算等不到人,也想知道最后一程有没有风陪着。”

 蚁后发出尖锐的嘶鸣,黑沙化作无数蚁群,扑向众人。张木匠将暖玉抛向空中,暖玉炸开,化作无数温润的光点,落在蚁群身上。被光点碰到的蚂蚁瞬间凝固,沙粒里渗出细小的水珠——那是话语里藏着的泪,被暖玉的温气催了出来。

 “俺爹走的时候,就盼着能听见俺哥从京城捎句话。”张木匠边往光点里注入灵力边喊,“后来话真的到了,虽说晚了半年,可俺娘捧着那句话哭了半宿,哭完了就说‘总算没白等’。你看,话这东西,哪怕碎了,也是个念想!”

 阿芷的两生草缠上陶瓮,草叶的白光顺着螺旋纹路蔓延,瓮底的裂缝里竟长出细小的根须,根须缠绕着,将裂缝一点点补合。“草说,瓮在喊疼呢。”她轻声道,“它想再聚一次风,再送一次话。”

 墨渊的镇山链突然绷紧,链环上的流云纹路与陶瓮的螺旋纹完全重合,竟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我师父站在陶瓮前,手里捏着把泥,往瓮底的裂缝里补,边补边笑:“风这东西野得很,得给它个窝,让它知道,有些话得好好带,不能丢。”旁边站着个穿驿卒服的年轻人,手里捧着刚铸好的铜铃,正是老驿卒年轻时的模样。

 “原来你见过我师父。”墨渊对老驿卒道。

 老驿卒摸了摸铜铃,眼眶红了:“当年我还是个毛头小子,总嫌风里的话太吵。你师父说,吵才好呢,吵说明有人惦记,有人盼着。他还说,等我老了,瞎了眼,也能从风里听出谁在笑,谁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