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熔金铺·金为诺 (再续)(第3页)

 消誓烟在这些滚烫的影子前渐渐消散,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融进金器的刻痕里,像给旧器添了道新的血脉。金老刻的“阿禾”金镯突然渗出暖光,光里飘出姑娘的声音,甜得像糖:“我记着呢,记着你刻的每一笔。”

 “看!金器上的字显了!”守铺的老匠人惊喜地指着货架,那枚陈家姑娘的金镯上,“陈阿巧”和“李二郎”的名字正慢慢浮出来,字里带着点湿润的光,像姑娘没干的泪;那枚“此生不负”的戒指内侧,竟多出行小字“民国二十三年春”,是当年刻戒指的人偷偷加的,此刻也清晰得像刚刻上。

 吴仙的念归幡上,又一颗星辰亮起,星纹里淌着赤金与暖红交织的光,光里裹着锤击声、炉火声、金器相碰的脆响,还有无数被重新记起的誓言。阿芷的两生草朝着正北方倾斜,那里的气息清冽,带着冰雪的寒气,像有什么东西被冻在时光里,连风都吹不动。

 “往正北走,是冰封崖。”金老抚摸着金镯上重新亮起的“阿禾”二字,手上的烫伤疤在暖光里竟淡了些,“那崖上冻着无数人的念想,有没送出去的信,有没说出口的话,有没完成的约定……本是能随着春融化开的,可这阵子,崖上的冰越来越厚,连夏天的日头都晒不化,那些念想就被冻在里面,连回音都听不见,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

 墨渊望着正北方,镇山链上的赤金光渐渐敛成一层薄霜:“冰封崖的冰,是三百年前用‘忆寒水’冻的,我师父说,有些念想太烫,得先冻一冻,等心能接住了,再让春阳化开——就像金器上的字,看着是冷的,其实是人心在保温,等哪天想起来,摸上去还能暖手。”

 吴仙握紧念归幡,幡面的星光与赤金、暖红交融,在金炉的火光里映出一行字:“金可熔,誓可磨,唯真心不灭,故诺不散。”他迈步离开熔金铺,听见身后的锤击声又响起来,一锤一锤,敲得扎实,像无数人在说:“打吧,刻吧,把心里的诺,都熔进金里、刻进时光里去。”

 铺子里,金老正把那枚刻着“此生不负”的戒指放进锦盒,盒底垫着块绣着禾苗的布,是阿禾当年绣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动布角,竟与金镯里传出的姑娘笑声合在了一处。远处的货架上,陈家姑娘的金镯正泛着暖光,镯子内侧的名字在火光里轻轻跳动,像两个人在悄悄说:“等你,等你把诺刻进一辈子里。”

 炉火在铺子里明明灭灭,带着熔金的暖香和未散的誓言,远远传开,像有人在轻声念着无数个约定,每个约定里,都藏着一段不肯被冷却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