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0章 笺痕·竹墨声(第3页)

 大的那只叼着竹枝往笺板边凑:“爷说以前抄笺时,字亮了就好收纸——我们帮你扫尘!”鼠崽们围着笺板,用小爪扒板上的积尘,扒得越欢,“笺”字的光越盛,连老纸墟上都浮着层淡白的光,像铺了条竹纸做的毯,一头连笺板,一头连竹缸。

 吴仙站起身时,念归幡往老纸坊西飘了飘。幡面的星纹又密了些,指的方向更偏西——那边的风里没竹纸气,却裹着点木简的沉朴气,像是有刻着字的古简在山窟沉眠。他知道,“笺”字的竹墨脉续上了,老叟和鼠崽们会守着老纸墟,把断案补好,让字灵跟着竹墨走,而他得往有木简气的地方去。

 老叟从怀里摸出个木匣,匣里装着块竹帘的残丝,丝上还沾着点纸浆的气,递给他:“这丝是竹帘沉的熟丝,老抄纸匠说丝里沾着‘笺’字的气,能让简上的字认竹墨脉。你带着,往有老简的地方走——要是遇着干硬的字,就把丝往字边摆摆,丝一柔,字就知道有人来接它啦。”

 鼠崽们也把刚叼的竹枝摆成束,推到他脚边:“竹枝能引竹浆气,要是字灵怕简寒,你就把枝给它们看,说‘老纸坊的板都亮透啦,就等你们来歇脚呢’。”

 吴仙把木匣和竹枝束妥帖收进袖袋,握紧念归幡往老纸坊西走。走到溪埂上回头望,老叟正蹲在竹缸边翻旧竹丝,鼠崽们围着笺板扒尘粒喊“慢点儿”,“笺”字的光顺着溪埂往远处淌,淌过埂下的砚台,淌过石旁的竹帘,像条软乎乎的竹墨带,一头拴着老纸坊的板,一头牵着埂外的路。

 风里的木简气越来越沉了。吴仙摸了摸袖袋里的木匣,竹丝是凉的,却透着竹浆的活——他知道,前面定有老简的字在等,等竹丝柔气,等竹枝引脉,等把干硬的气脉,一点点焐柔回来。

 念归幡的星纹往西亮得更急了。吴仙迎着风迈开步,竹枝束在袖袋里轻轻擦着陶片排,“沙沙”地透了点轻响,像在跟他说:“接着走呀……前面的字还等着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