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钟祠·沉寒音(第2页)

 吴仙往祠深处望,雕钟台角落卧着块没冻透的旧钟舌,舌上还沾着点没褪尽的钟锈——是被台后的老石壁挡着,没被寒风刮透。他从袖袋摸出甲苔堆,往老钟祠没冻透的门缝晃了晃——甲苔带着甲骨的沉暖气,映在门上竟“嗡嗡”地颤了颤,暖痕顺着门缝往下渗,渗到“钟”字缺痕的竖画时,门缝里的冰屑竟松了松,露出点极弱的淡金光,像雕钟台上刚敲的钟响。

 “你听。”吴仙忽然按住祠门角。老钟人停了手,竟听见祠内传来“微哑”的轻响,是那缩在裂痕里的字灵动了动,影边的霜雾散了点,往甲苔晃过的暖痕凑了凑。他想起袖袋里的铜屑堆,捏着往老钟祠门板上轻抹——铜屑带着老鼎的活气,抹过的地方竟软了些,门上的淡金光更宽了,“钟”字的暖光漫开,顺着老钟祠往下淌,滴在细冰屑上时,屑上的霜竟褪了褪。

 “得让它摸着钟的活响才行。”吴仙捡起那块旧钟舌,往雕钟台的钟锈上蹭了蹭——舌上沾着雕钟响的清气,他捏着钟舌往老钟祠边的字痕上划,旧钟舌挨着“钟”字的缺痕时,舌上的钟锈顺着门面往下落,落在门上竟不化,像层薄铜片盖着门缝,把寒气挡了挡。

 他握着旧钟舌往老钟祠门板上轻敲:“‘钟’,从金,从重,金者,铜之质也;重者,声之沉也——木击金,金成钟,钟载字,字才不冷。”敲得越轻,门面越亮,“钟”字的淡金光突然往祠内伸,像在找缺的“横”画,甲苔的暖痕跟着往老钟祠内钻,钻到冰屑深处时,竟拽出团淡金的影——正是“钟”字缺的“横”画,被冰屑压得久了,影都发虚,一碰着缺痕就颤了颤,慢慢往一块儿凑。

 老钟人突然往祠后跑——雕钟台边藏着柄没冻裂的旧木槌,槌上沾着“响”字的残温,是当年他守钟时留的敲钟槌。他捧着旧木槌的残边跑回来,往老钟祠边一放:“槌跟钟是伴!当年木槌敲钟,‘响’字的气能顺着钟痕往老铜钟上淌!”旧木槌残边刚挨着老钟祠,“钟”字突然亮透了,缺的“横”画和缺痕合在一块儿,淡金光裹着清越往周围淌——裂了的老铜钟竟自己拢了拢碎痕,钟身的缝慢慢收窄;老钟祠的冰屑晃了晃,露出底下的雕钟台,台上刻的“雕”字也透了点光,像刚被木槌敲过似的眨了眨眼。

 风从祠后吹过来,卷着铜香往远处飘。吴仙抬头望,祠口爬过来几只小钟虫,是老钟人常喂的崽,刚从新坊那边的石坡爬回来,爪里叼着新扒的钟锈,见老钟祠亮了都停住脚:“伯!那字在门上发光呢!跟您说的老早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