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老子不入地狱,地狱得来见我(第3页)

 我本不该存在,所以我现在——也不能被定义。

 “无名者!”一个声音在我脑中炸开,苍老、浑浊,带着远古的回响,“你不在井中!你不该在此!”

 地脉轰鸣,整座裂谷震颤,仿佛大地在抽搐。

 井壁上浮现出无数刻痕,那是千万个名字,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蚁群般蠕动。

 每一个字都在燃烧,每一个音节都在呼唤归属。

 可它们找不到我。

 因为我没有名字。

 我看向曾瑶。

 她仍昏睡在石台上,脸色惨白如纸,唇角却微微扬起,像是梦见了什么温暖的东西。

 她的手还死死攥着那块染血的布袋,指节发青,仿佛哪怕魂飞魄散,也要守住那一道无名之印。

 我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穿透了黑雾。

 “你说名字是别人给的,命是自己抢的。”我低声说,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这天地,“可今天,我要把‘抢’字,变成‘造’字。”

 我不再是那个被动接受身份的穿书者,不再是躲在“附身”借口下的逃兵。

 我要在这井底,在这万魂囚笼之中,亲手写下第一个名字——不是为了被记住,而是为了告诉这世界:有人能跳出它的规则。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翻腾的黑雾,那无数双伸向我的枯手,那声声不甘的怒吼。

 然后,我纵身跃下。

 下坠的感觉很怪,不像自由落体,倒像是被某种力量缓缓吸入。

 耳边万声齐啸,有哭、有笑、有诅咒、有哀求,最终汇成一句尖锐的嘶鸣:

 “无名者!禁忌!”

 可这声音越响,我心中越静。

 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沉得能压碎灵魂。

 我不知道会摔死,还是粉身碎骨,但我知道——

 若我不跳,曾瑶写的那个“尘哥”,终将被井底吞噬。

 风在耳畔断绝,光彻底消失。

 就在意识即将触底的刹那,我看见了。

 井底没有骸骨,没有烈火,没有轮回的刑台。

 只有一面空白石碑,静静悬浮在虚空中,泛着幽冷的光。

 碑前,立着一杆笔。

 那笔通体如血凝成,笔尖垂落一滴猩红——是我的血,正从我心口缓缓渗出,顺着经脉流至指尖,再滴落于碑面。

 而石碑之上,第一行字正缓缓浮现。

 墨色如血,笔迹纤细却有力——

 “此身无名,唯唤尘哥。”

 那是曾瑶的字。

 我认得。

 她在雪夜里为我抄过的药方,火场废墟中留下的记号,全是一样的笔锋。

 我悬在半空,下坠之势未止,可心却忽然落地。

 原来她早就知道。

 知道我会来。

 知道我会忘。

 知道我需要一个名字,哪怕只是她给的假名,也能成为刺穿规则的刀。

 我伸出手,指尖触到那血笔。

 冰冷,却又像有心跳。

 我握紧。

 碑面微震,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我笑了,声音轻得像梦呓:

 “好,那这井……今天改姓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