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井底没阎王,老子自己当判官

 我落在井底,没摔,像踩进一层凝固的血膜。

 脚底传来粘稠的触感,仿佛踏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微微起伏,带着不详的脉动。

 四周漆黑如墨,连呼吸都像是被吞噬了一半,只有那面悬浮的石碑泛着幽冷的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冷冷注视着我。

 碑上那行字还在——“此身无名,唯唤尘哥。”

 曾瑶的字,一笔一划都刻在我记忆里。

 她曾在寒夜为我抄药方,指尖冻得发紫,却仍一笔不乱;火场废墟中,她用炭条在我衣角写下“尘哥,别走”,那歪斜却坚定的笔迹,像一根刺,扎进我灵魂深处。

 而现在,这四个字竟先我一步,出现在这万魂囚笼的尽头。

 血笔在我掌心发烫,不是温度,是某种更深层的共鸣。

 笔尖垂落的液体,早已不是我的血——那是伪心被撕裂时渗出的黑红浆液,混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残渣,一滴,一滴,落在石碑表面,却没有晕开,而是像被吸收了一般,悄然渗入碑体。

 是审判的开始。

 这井要我无名而死,要我连“我是谁”都忘记,沦为执念的养料。

 可我偏不。

 我闭眼,主动催动“知识洞察眼”。

 视野骤然扭曲,现实如玻璃般碎裂。

 无数画面如潮水倒灌——我看见这井的真相:它不是容器,不是轮回的刑台,甚至不是墓穴。

 它是寄生体。

 上古“命名者”早已灭绝,可他们的执念并未消散。

 它们寄生在万人名相之上,靠吞噬“被命名者”的认同感存活。

 每一个被刻入井壁的名字,都是一次献祭——名字被铭记,执念便吸食那份“被记住”的渴望,壮大自身。

 而真正的“我”,却被抹去,沦为符号的奴隶。

 可“尘哥”不在井中。

 因为它不是被命名的。

 是被“认命”的。

 是曾瑶在生死关头,用颤抖的手、滚烫的眼泪、近乎信仰的执念,喊出的一个名字。

 不是刻在碑上,是刻在心上。

 它不属于这井的体系,它是漏洞,是异种,是能刺穿规则的刀。

 所以井在排斥它。

 所以井要吞噬它。

 所以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我不急着在碑前写名字,反而转身,将血笔狠狠划向石碑背面。

 “嗤——”

 一声轻响,像刀割开皮肉。

 石碑震颤,一股阴寒之气顺着笔杆直冲我手臂,几乎冻结经脉。

 但我没松手。

 第二笔,更深。

 第三笔,带出一缕黑雾,像是从碑体内部渗出的脓血。

 每划一笔,我就主动催动一次“知识洞察眼”。

 失忆的十秒来了。

 意识断片,记忆如沙漏倾覆。

 我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曾瑶,忘了这井,忘了陆尘,忘了尘哥。

 可就在那混沌的空白中,一个声音却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