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我成了她疼的那一下
梦里的风是烫的,像从熔炉里吹出来,裹着铁锈与焦骨的气息。
她看见我站在一片废墟中央,背对着她,身影模糊得像是被雨水打湿的墨迹。
她想喊我,可喉咙发紧,发不出声。
只有我在唤她——“瑶儿……瑶儿……”
那声音起初很近,贴着耳膜震颤,可越喊越远,仿佛被什么东西拖进了地底。
她往前追,脚下一软,整个人跌进灰烬堆里。
指尖触到的不是土,是骨头,碎得像沙,却还带着温热。
每走一步,脚踝就撕裂一次。
那朵花在她皮下生长,根须顺着血脉攀爬,每一次脉搏都像在给它浇灌。
她不知道,那不是她的血在养它——是我的黑血,顺着指尖渗入她肌肤,沿着执念的缝隙,一寸寸腐蚀它的根。
她只觉得痛。
痛得想哭,痛得想喊我的名字。
可我早就不让她喊了。
“别叫‘尘哥’。”我曾在她昏睡时贴着她耳边说,“那不是在叫你,是在喂它。”
现在她梦到了。
梦里我还是那个模样,俊朗、温和、带着笑,像从前一样牵她的手,说“别怕”。
可当她伸手去握,那身影突然扭曲,化作一缕黑烟钻进她脚踝的伤口,花茎猛地暴涨,刺穿皮肉,绽出一朵血红的瓣。
她痛得蜷缩起来,眉头拧成结,嘴唇咬出牙印。
而我坐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看着她抽搐的脚趾,数着那红线又长了几分。
我知道她在梦里经历什么。
我也曾梦过同样的事——只不过我的梦里,她是那个背影,而我是追着她的人。
直到某一天,我醒来,发现自己记不起她的脸,只记得那朵花,和花下渗出的血。
人记住名字,靠的是信;人忘掉名字,靠的是痛。
当年她为我刻名于心,是信。如今我让她因我而痛入骨髓,是断。
我不治她,反而每夜用掺了黑渣的药水洗她伤口。
那药水是我用十一次“失忆”后吐出的残渣熬成,带着“无名”的毒性。
它不杀生,它只让存在变得不可命名。
就像你指着一团雾说“这是陆尘”,可雾散了,名字也就空了。
而执念最怕的,就是名字成空。
所以我要她疼。
要她每一次听见“尘哥”两个字,身体就本能地抗拒,像碰到烧红的铁。
我要她的痛,压过她的信。
今晚,我带她去了北驿。
那是五年前一场屠城战的终点,战死者数千,尸骨无人收,风吹日晒,最后只剩一层灰白的骨粉铺在地上,踩上去悄无声息,像踏在雪上。
可那不是雪,是记忆的残骸。
每一个碎骨里,都曾住过一个名字。
我让她脱了鞋,赤脚走过去。
她迟疑,脚趾蜷缩在冷风里,微微发抖。
“走。”我轻声说,“走到我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