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农业改革之艰,渐入困境(第3页)
暮色将河面染成紫棠色时,萧云天踹开了老仆甲暂居的祠堂偏门。
供桌上的长明灯映出墙上晃动的影子,那些描金绘彩的祖宗牌位在穿堂风里发出咯咯的响动。
他抓起把香灰撒在跪垫上,看着灰烬里慢慢显出个带淤泥的鞋印。
"您老夜里拜祖宗还穿钉靴?"萧云天用断锄头勾起个沾着朱砂的布袋,袋口金线绣着的"萧"字正在掉色,"不如解释解释渡口暗渠里的铁蒺藜,怎么带着您私章上的松烟墨味儿?"
老仆甲握着扫帚的手背暴起青筋,忽然将案头烛台扫向帷幔。
火舌窜上褪色的经幡时,他浑浊的眼珠映出妖异的红光:"小少爷可知,三年前大旱,就是在这间祠堂..."话音未落,房梁突然砸下截焦黑的木头,惊起牌位堆里窸窣逃窜的灰鼠。
暴雨在子夜时分突袭河湾。
萧云天蹲在漏雨的茅屋里,看郭启用船钉在夯土墙上刻画计算图。
水渍顺着蓑衣滴在写满数据的绢帕上,将"每亩需磷粉二钱"的字迹晕染成诡异的青紫色。
忽有裹着艾草香的布包破窗而入,展开是半张描着水脉图的桑皮纸,边缘还粘着几粒未褪壳的稻种。
"是柳姑娘的字迹!"郭启指着纸角墨点组成的莲花标记,"她说老仆甲的心腹今早往渡口粮仓运了二十坛贴着'祭河神'封条的酒——"
萧云天突然用烛火燎烤图纸,原本空白处渐渐显出朱砂绘制的密道图。
他望向暴雨中摇晃的渡口灯笼,发现本该熄灭的引航火把竟泛着幽蓝的光,那是掺了磷粉的桐油在雨中燃烧的特有颜色。
天光微明时,王老农抱着裂开的陶罐蹲在新修的田垄上。
罐里浮着层铁锈色的泡沫,昨夜暴雨冲垮了未干透的堤坝,将他偷偷试种的新稻种泡成了发酵的糊状物。
远处传来工匠们此起彼伏的惊呼——泡过石灰水的槐木构件竟爬满了蛀虫,虫眼排列的形状像极了老仆甲常挂在腰间的八卦铜符。
"公子!"柳小妹赤着脚从泥泞中跑来,发间别的木槿花沾着泥浆,"渡口...渡口的粮车被山洪截在半道..."她突然踉跄着扑进萧云天怀里,藏在袖中的半截账本顺势滑入对方衣襟,封皮上还粘着未干的血迹。
萧云天扶住少女时,指尖触到她后颈处尚未结痂的鞭痕。
他望着对岸庄园突然升起的炊烟,发现本该空置的谷仓天窗里闪过半截红绸——那是老仆甲姘头最爱的发带颜色。
暴雨冲刷过的界碑上,"赵"字最后一撇的裂痕里,竟生出了嫩绿的蕨类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