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农业改革之艰,渐入困境(第2页)
次日清晨,河滩上飘起炊烟味的薄雾。
萧云天赤脚踩在尚有夜露的鹅卵石上,看着工匠们将发霉的槐木板泡进掺着石灰的溪水。
王老农抱着陶罐躲在歪脖子柳树后,罐口隐约露出半截新稻穗。
"公子!"郭启突然气喘吁吁跑来,腰间别着的船钉串哗啦作响,"渡口...渡口的粮车..."他掰开掌心,露出几粒长着獠牙的怪异麦粒——那分明是浸过毒汁的荞麦壳伪装的。
萧云天却笑了。
他捡起块带苔藓的卵石,在褪色的"赵记"界碑上画出扭曲的引水路线。
当石尖划过"赵"字最后一撇时,对岸庄园的看门犬突然此起彼伏地狂吠起来。
暮色四合时,新修的水车发出生涩的吱呀声。
萧云天往轴承处洒了把混着磷粉的桐油,幽蓝的火焰瞬间照亮暗渠入口。
在跃动的火光中,他瞥见渡口粮仓的瓦片缝隙里,漏下几缕不属于月光的银辉。
最后一颗火星坠入溪流时,对岸竹帘后闪过半幅藕荷色裙角。
晾在廊下的鱼篓微微晃动,里面积着的雨水泛起涟漪,映出个用艾草汁画在窗纸上的古怪符号——像半绽的莲花,又像收拢的麦穗。
蝉鸣声裹着热浪扑进窗棂时,柳小妹正用井水浸湿绣着并蒂莲的帕子。
她将陶罐里新熬的薄荷饮倒进青瓷碗,手指无意识抚过罐身刻着的"赈"字——这是三年前饥荒时官仓施粥的容器,如今成了她装甜汤的家当。
"公子润润喉吧。"她提着裙裾跨过晒蔫的狗尾草,鬓角沾着的柳絮随风飘到萧云天沾着桐油的袖口。
递碗时特意将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掠过对方手背,瓷碗边缘的水珠顺着指缝滚落,在图纸上洇开一小片墨痕。
郭启蹲在正在组装的水车旁,故意将船钉敲得叮当作响:"这槐木轮轴泡了三日石灰水,倒是比新伐的松木还结实。"他瞥见柳小妹腰间挂着的双鱼玉佩在阳光下泛着血丝纹,那是前朝罪臣之女的标志。
突然一声裂帛般的脆响从水闸方向传来。
正在夯土的工匠们惊呼着散开,新砌的条石缝隙里渗出浑浊的泥浆。
萧云天摔了瓷碗冲过去,指尖刚触到渗水处就被铁锈色的液体染红——这分明是被人掺了朱砂的河泥。
"张把头!"他转头寻找水利工匠,却见对方正揪着个少年学徒的耳朵往竹林里拖。
那学徒裤脚沾着暗红色粉末,随着挣扎在鹅卵石路上洒出断续的痕迹,像极了老仆甲院里那株被雷劈过的老梅枝桠。
柳小妹忽然贴近萧云天后背,带着薄荷味的呼吸拂过他耳际:"今晨奴家去后山采蕈子,瞧见赵家马夫往竹林送了个扎红绳的食盒。"她说话时用绢帕擦拭萧云天颈后的汗,帕角扫过之处泛起细小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