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人生只剩归途(第2页)

别说,先前王豹的暗探,混迹其中,千方百计的赞美。

宋清秋负责的日报控制鱼论。

让百姓们都了解到了陆沉舟。

原住民本就对他有了一个近乎狂热的崇拜。

经过这几年的发酵与沉淀。

多种利民政策的颁布,疯狂者都在家里设了长生牌位。

口口相传的熏陶下。

就连很多外来者。

也感受到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将军,对他们的尊重和照顾。

劳工是苦了一点,再看看对于那些俘虏的待遇。

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建元四年的关陇,又是大丰收的一年。

岁末的寒霜如粉。

将军府门前那对威严石狮的鬃毛上,悄然凝了一层薄白。

天光初透。

门房呵着团团白气,正费力拂去阶前积雪。

抬头忽见府邸的檐角,第一盏红灯笼已悄然挂起。

石城里深处,两处凸起的山坡上。

檀香缭绕的祭案之上,陆沉舟跪于石碑最前。

一身整洁的墨色常服,衬得身姿魁梧如松。

长子陆迟、次子陆准、女儿陆凤芝......

连同十位妻子,皆屏息肃跪其后。

他倾酒于地,动作缓慢而充满虔敬。

我在看他们,却又不只是他们。

“爹,娘。”

他开口,声音不高,似乎被风揉碎了一样。

“孩儿来了。”

他伸出手,指尖触上冰冷的石碑。

“爹,娘。”

他又唤了一声,指尖停留在“陆公讳昌名”那凹陷的字上。

“孩儿......出息了。”

风雪陡然大了些,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记忆深处。

另一道声音挣扎着浮现出来,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是养父陆元的模样。

他躺在病榻上,那张被穷苦和劳作刻满沟壑的脸。

因为高烧而泛着不祥的潮红。

浑浊的眼睛费力地睁开,枯枝般的手从破旧的棉被下伸出。

死死攥住了当时还是少年的陆沉舟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娃儿....”

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似的嘶鸣。

“爹爹要走了.....”

“以后的路,就要你一个人.....”

老人的眼神浑浊而涣散。

却又固执地聚焦在陆沉舟脸上,仿佛要把他的容颜刻在脑子里。

“爹走了以后.....就把我和你娘葬在一起.....”

“这辈子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他的手一点点、一点点地松脱滑落。

最后无力地垂在硬邦邦的土炕沿上。

风雪带着初春刺骨的寒意,顺着他的脸颊蜿蜒而下。

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

却像一把生锈的钥匙,捅开了他心底那扇尘封最久的门。

一个被他刻意遗忘,深埋多年的“梦境”。

不再是黄土炕。

不再是弥漫着苦涩和死亡气息的昏暗土屋。

而是一个四方小屋,两位老人倚靠在沙发上。

那是他的父母。

现代的,生身父母。

仅仅数年不见,他们却像被时光的刻刀狠狠剜过。

父亲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偻的厉害,几乎蜷缩在冰冷的塑料座椅里。

鬓角的白发不再是零星几点。

而是大片大片的蔓延开来,像覆盖了厚厚的霜雪。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动作迟缓而机械。

父亲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玻璃窗内。

又仿佛穿透了那层玻璃。

茫然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个点上,没有任何焦点。

母亲的头靠在父亲瘦削的肩膀上,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散落着。

她闭着眼,眼皮浮肿,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如同淤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