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悲痛莫名(第2页)
有乐忙道:“别提什么‘鸳鸯蝴蝶梦’了。整那些东西没人看的,回家后你好好打你的乱仗就得,不要拿自己当文人。我哥文人没用,写东西不能养活自己,还是当官好。当然能带兵四处抢东西更好,前次‘一向宗’抢了我家,我哥抢得好。大鱼吃鱼,鱼吃大鱼的屎……”
“能带兵当然好,”树后露出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探觑着道,“所以我要带兵,去抢阿斗他家的地盘。不过动身之前,须要先学几手‘神仙术’傍身,毕竟蜀汉那边,历来属于‘五斗米教’的地头,当过太守的那个张鲁本身就属于教主一类的人物,其教众有不少分布在阿斗那里。从前诸葛亮也是会法术的,他儿子以及徒子徒孙也很厉害,听姜维亦有两下子……咦,那个形迹可疑的假阿婆怎么又在这里出现?不心被她听到了我刚才吐露的这些秘密,很快又向司马昭禀报,对吧?”
阿婆咧开嘴笑:“我是真的。”
“少来了,”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从树的另一边露出,惊疑不定的转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用‘老奶奶术’扮成这个德性。你最假了。做人要坦诚,而你做不到。为什么这样虚伪,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这就是我的真面目,”阿婆咧着掉牙之嘴,走去有乐旁边弯腰捡帽,摇头道,“不知道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真相?”
有乐忙要拿回帽子,道:“别扯了,我看这个阿婆是真的老。不如我们大家捐点东西给她……”阿婆拉扯道:“不要你们捐东西。我不稀罕什么‘嗟来之食’,按照这一带的惯例,东西掉地就归我。不给就是抢劫,你再不松手,我可要喊人啊!”
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从树边转出,低哼道:“你看她扯住不放,手这么有力,分明是司马昭身边那个邵悌属下秘士乔扮的,听他有些族叔很会蛊惑名堂,你是名叫邵流涕的那个,或者是邵流泪扮的?别装了,我知道你在使用‘老奶奶术’,以为扮成老阿婆就行?争辩无益,让我来亲手揭开你丑陋的真面目……”
着,伸手去扒阿婆脸皮。捏住皱脸之腮,一拽不下,难免纳闷:“咦?竟有这么紧,什么样的人皮面具……”
阿婆悲愤唾骂:“你们这些坏蛋,竟敢动手动脚?公然打劫我来着,我要大喊非礼了!”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被吐口水,便也忿然回唾,道:“你才是坏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邵家的人为虎作伥,帮司马昭干尽坏事,杀害我偶像,连我都差点着了你们的道儿……还呸我一脸,我噗喂!”由于他们互唾口水,有乐躲闪不及,在旁边也沾到不少飞沫。
“总算帮你抢回帽子了,”因见我们溜掉,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揩着脸跑过来,追上我们,伸帽给有乐,道。“须教几手‘神仙术’给我,当做报答。”
闻听阿婆犹在后边骂声不绝,有乐没接帽子,拉着我忙奔,懊恼道:“都怪宗滴!害我们找不着信雄,还惹一身臊……”
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拿帽揩脸,跟随在后,问道:“信雄是谁?”
“一个薪俸比你高出许多倍的福气之人。”长利心情不好的道,“你薪水没他高就别多问了。”
“我领二千石,收入不算低了。”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擦脸之余,啧然道,“已然跟那些公卿差不多。见我待遇好,因而为自家姑娘前来亲的人络绎不绝,司马师和司马昭也很热衷于撮合婚事,逼我将要走上绝路,只好自告奋勇领兵出去打仗,逃避没完没聊亲……”
宗麟哂笑道:“你都快四十岁了,当然该结婚啦。不然在世俗的眼光里,你这样的异数,让人觉得不靠谱。司马昭内心难免也要犯嘀咕……你跟信雄那子不一样,他是没人敢嫁。即使实俸差不多约达几十万石,来找他亲的人仍是寥寥无几。”
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似觉难以置信,惊诧道:“他有几十万石?你们是哪儿的人啊……”
“我听闻信雄大概至少坐拥二三十万石上下,”宗麟转觑道,“信孝也跟他差不多罢?然而你俩加起来也不一定比我多,尤其是当年我势力强盛的时期……”
“别听他吹,”有乐抬扇遮嘴,轻声自笑。信孝摇头道,“我没信雄多,差距太明显了。父亲偏心,有什么办法?”
“在我面前这些,”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目光眨闪,在旁嘿然道。“不怕我日后起意去抢你们地盘?”
“你没日后了,”信孝摇着茄子道,“况且你不一定打得过我们。世人只知我家那片列岛上的幕府制度和大将军执权之类设置,也和你们魏晋一样传承自汉代,却未必知道千年过后,我们那里仍然受曹魏的影响更深,无论打仗还是屯田,我们军队沿袭的其实是强盛时期的曹魏兵风。”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不以为然道,“就算有谁提前,也没人信以为真。算命之人我有机会取下,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最多是想当大将军,为魏国将世道拉回正途。”
“诚如后人所言,”珠子冒出来,在我耳后嘀咕道,“钟会是个文人,很有学问的,不是什么不知义理的武人,他要尽忠于魏朝,是极合情理的。所以钟会可和王凌、毋丘俭、诸葛诞一样,都是魏朝的忠臣,并不是自己有什么野心。而他的谋略,还在这三人之上,亦且兵权在手,设使没有北兵的叛变,竟从长安而下,直指洛阳,那时候司马氏的大势如何,倒是很可担忧的了。钟会的效忠于魏,姜维的效忠于汉,又可称得是儒家道德之下的两个忠烈死士。有人以为汉魏不两立,谁知最后他俩并肩战斗,惨死在一起,此般命运使人悲痛莫名。”
我不禁讶问:“你怎么才冒出来,信雄呢?你和他去哪里了……”珠子犹转未答,长利在前边欢然道:“我好像听到信雄那嗲嗲的话声音了!”
“他在哪里话?”有乐忙拉我跑过来问。只听一人哀泣道,“孩儿你走开,不要站在旁边这样话,严重影响我专心继续哭丧。”
珠子在我耳边道:“听见没有?信雄跟向雄在那边……”
“那边是我家。”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招呼道,“已不早,大家快进来休息,正好在里面跟你们学几手‘神仙术’,亮后我就起程,完成一段勇敢的征途,给后人留下可歌可泣的战斗故事。”
“你哪有战斗?”有乐摇扇而笑,在晚霞之下转望着道,“一路陷害人而已。咦,这不就是先前途经的那间荒废祠么,你住在里面?”
有个家伙在院子里号泣道:“忠烈啊!为什么好人不得好报?忠良不得好死,坏人一家却可以活千年……孩儿你走开,不要又在旁边愣看。你脸上傻笑的表情严重影响我专心哭丧了!还有你那个不时发问的娇嗲声音,嫩得使我乱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样怎么行?再这样搞,使我郁怀难遣,就要愤恚死去。并且立刻死在你面前!”
我跟着从后边进门,看到满祠挂像,有乐摇着扇子讶问:“你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爷爷奶奶,怎么都是你一个人扮演的呀?”
“没办法,搬进来时急着挂些像框上去遮盖破墙。”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道,“就照着我样子画他们像。”
“你全家都是你一个人扮演的?”我好奇地过来瞧,有乐伸扇指着黑眼圈儿的老太太膝上搂抱的动物,转头问道,“老夫人怀抱里这只猫熊也是你扮演的?”
“这就是我时候,”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回答过后,招呼大家,“快到这边来看,我和许多名人同框合像……其中包括司马师、司马昭,还有老太尉司马懿。邓艾在后边,被我故意挡住他,只露一点出来,让人认不清是谁。”
有乐伸眼而觑,逛过来欣赏道:“门边这幅画像很雅致,里面那些人似乎是竹林七贤,不过后边多了个狗,破坏了整幅画的构图……”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郁闷道:“那个不是狗,仔细看其实是我来着。他们兴致勃勃作竹林之游,却不肯带我一起玩。我悄悄跟在后面,从树丛里窥探……”
“你是竹林派的‘舔狗’,司马昭竟然没发现?”觑其失落的神情,有乐不禁好笑,“还让你在他身边爬到这么高……”
“未必没发现,”宗麟瞅着画像,头没转的道,“司马昭也是爱惜羽毛的人,即便有心篡权夺位,却还未必真敢不计较名声。竹林派名士在当时自成势力,领风气于清流中间颇浮众望。素为司马昭刻意拉拢的对象,他拉不动的是嵇康。软硬不吃,便让钟会去试试。最后用钟会构陷为借口杀之。以此镇慑竹林中人,吓到他们不敢不合作。此后司马昭声称后悔杀嵇康,将一切过错推给钟会。这是他最老谋深算的一招狠棋,但这还不算最狠,后面还有一步棋更绝,叫做‘跨界打劫’,一局灭掉诸多构成潜在威胁之人……”
到此处,没再言语,却瞥一眼前院,有个家伙在龛前哀哭道:“什么世道啊?为何竟连隐士也不得好死?吕家一个女人出墙而已,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只跟丈夫的异母兄长有一腿。谁能料到此种男女私事,竟害死了嵇康这样的不相干之人……孩子你站远些,不要蹲这么靠近看我哭。你那个样子太可爱了,人见人酥,就像酥糕,我一见都酥。你想要我气死在跟前是不是?我立马愤恚死给你看!”
长利去抱信雄过来,大家一起捏他。有乐扭其腮,不无纳闷地问道:“我们信雄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在路边看向雄哭,”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道,“我让向雄带他过来这里。然后我再去找你们,省得你们一番乱寻。不早了,你们还能去哪儿?不要去跟邓艾他们混在一起,这帮家伙爱打硬仗,你们若被忽悠跟他去打阿斗,撞上了姜维这般能打之人,定没好结果。”
“跟你混就好?”有乐摇了摇扇,失笑道,“你一路陷害人,在自家同僚这边树了多少敌?”
“卖身的卖身,投靠的投靠。”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痛心地道,“面对权势,把持不住。我要一路清除的便是这类人。打着魏军的旗子,吃着曹魏的饭,那些将领却揣私心,暗通司马氏,甘为权奸鹰犬。我再不借此机会除掉他们,魏国就没有今后了。”
信孝闻着茄子,瞅向祠前,问道:“那个向雄怎么会在这里呀?”
“我就相信向雄这种人,”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道,“他是彭城太守向韶之子。起初仕魏为郡主簿,忠诚可靠。他给河内太守王经做事,那时王经升为司隶校尉,任命向雄为他的都官从事。王经获罪被杀,向雄哭得很伤心,市人为之悲伤,朝野闻者无不动容,便连司马昭亦唏嘘不已。后来继任河内太守刘毅曾经无故鞭笞向雄,吴奋代替刘毅担任河内太守,又因的谴责把他关进监狱。我见向雄以过失入狱,便从狱中辟为都官从事。把他从牢笼里征召复出,向雄平时没事就来帮我的忙,这个祠也是他让家人代为打理。刚才其兄弟向匡拿几筐河蛳、田螺过来做菜,你们一起尝尝他家的手艺。”
信孝闻着茄子问道:“你常跑来躲在这里,司马昭不知道么?”
“向家兄弟口风紧,”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道,“我也一向心。先让向氏兄弟的一个叔辈从河南乡下出家来当庙祝,让他拜入原本守祠老僧永盛住持门下,法号仪安,以其弟子身份掌事,顺便瞻养那老僧。虽已极为周到,很难司马家族不会起疑,那个司马炎也颇精明,他是司马昭的儿子,身边不乏能人异士。传闻其中有些家伙擅长‘老奶奶术’,不知路口那个阿婆是不是?我看她最可疑……”
信孝闻着茄子问道:“以后我们看到老阿婆,是不是也该引起警惕了?”
“假如你们回不去,”珠子从信雄耳后转出来嘀咕道,“留下来难免要跟许多阿婆打成一片。”
有乐不安道:“为什么这样?”珠子细声细气的告诉:“先前我发现那个时空罅隙似乎没有了。”有乐他们惊慌道:“哇靠……那要怎么回去?蚊子又没在这儿,谁会穿越?真要留下来被满街阿婆围着我们用刀子乱戳就惨了!”
长利憨然道:“这一关怎么过?真要跟满街老阿婆厮杀,拼出一条血路吗,以前我做过这种恶梦,老阿婆们层出不穷,纷纷涌来,怎样都打不完。我用嘴朝她们喷射大量的豆子,直至弹尽人亡。”
“都怪宗滴,”有乐埋怨道,“惹来这么多阿婆……”
“关我什么事?”宗麟啧然道,“况且无绝人之路。先前没蚊子,我们又不是未穿越过。”
“这里有蚊子滋扰了吗?”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从龛前转返,拿着一束香进来道,“不怕,我们烧些菖蒲就好。大家快沐浴更衣,或者先吃过才洗,随我到前院用饭,然后咱们再一起探讨‘神仙术’。”
信孝闻着茄子探问:“交流过‘神仙术’之后,你也不会放我们走是吧?”长利忧虑道:“难道要让向氏兄弟把我们关到司狱大牢里面去修炼‘巫蛊之术’?”
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摇头笑道:“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如何舍得跟司马昭那般煮鹤焚琴、暴殄物,各位皆属有道行之士,不如跟我一起去讨伐阿斗,然后我们再一同讨伐司马昭,跟他那群满街老阿婆一路拼去。面对无数阿婆涌来,迎着徐徐升起的朝阳,杀出一个血色黎明……”
长利愁苦的道:“真要去跟满街阿婆打群架是吧?看来我的恶梦要应验了……”有乐声安慰道:“毋须担心,待会儿咱们用过茶饭就尝试撞墙走掉,幸好这里有很多墙壁,方便及早逃离。当下处境总好过困在草原或者沙漠、大海这些空旷地方……”
我拉信雄到祠后,道:“跟我去树丛那边,然后你站在外头把风。”有乐忙道:“不要带信雄去,万一他又走丢了。”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问道:“去哪儿?”长利憨笑道:“由我陪她去解手罢。只管放心,我会站得远远的……”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啧出一声,道:“树园里面有厕所,你干嘛要去那么远?不要乱走啊,外边有很多可疑的老阿婆出没,我不想提前跟满街阿婆血拼,须要等到伐蜀之后,有了根据地,才好跟司马昭摊牌。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迎着朝阳,毅然分发兵器,一起抄起刀子向老阿婆们冲去……”
“为免乱杀无辜阿婆,不要走远了啊。”我往树丛里走去,听闻有乐在后边叮嘱。“其实那些阿婆都是无辜的,鬼才相信他瞎掰的什么‘老奶奶术’……”
我在树荫幽静处蹲下,正自怡然,忽感头上异样,有些枝叶簌簌而动。仰面瞧见一个神色庄严之士端坐树上,及时移开目光,口中发出歌咏之声:“夜不能寐,清风之下操琴起……”
有乐摇着纸扇,见我慌张走出,便即讶问:“见鬼啦?”我窘然道:“那个谁,又在我解手的地方出现。就是吕安那异母兄长,在我上面显得看起来‘高大上’的样子……”神色庄严之士忙从树丛里溜开,掩言道:“你不要乱啊,我真的很高雅。”
“他在司马昭身边做官,”宗麟在祠墙边转觑道,“借酒醉糟蹋淋媳后,其异母兄弟吕安怒欲控告,嵇康却加以劝阻,认为告不动,不如不告。毕竟此类男女事情很难清楚,没有确实证据,不好认定属于强迫就范。对方仗有司马家族撑腰,抵赖反咬,一旦扯皮,把丑事闹大,难免累及吕家名誉。由于吕安跟嵇康交谊最好,而嵇康已让司马昭不爽,势必借此事作梗,不会站在吕安这边主持公道。后世也有人提出疑问,这整件事发生的时机来得太蹊跷,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以达到借机整死嵇康和吕安,丑其名声,顺便抹黑钟会,并让竹林派诸名士和各路清流纷纷低头之目的……”
随着炒菜之声,祠内有人叹息道:“嵇康提议撤诉,或因主要是虑及徐氏似已跟吕安那个异母兄长私通过不止一次。就算她指控头一次是被灌醉迷奸得逞,后来声称因遭胁迫,被吓唬若不顺从,便让其夫知情,使她只好乖乖就范,纵使日后偷欢热火朝,相处如鱼得水,也是出于被迫。但这种事情真是很难清楚,无非一男一女两张嘴,该信谁的?就算当场捉奸在床,也不清楚。我随兄长办案时,遇见过一些看上去像通奸的情形,但其实属于强奸。即便双方搂在一起亲得死去活来,也不能改变其性质。另外又有一些像是强奸的事例,其实却属于暗通款曲、另含私情在内。自古以来,这类风月案情一直是最难判断,因为不管怎样都可疑,表面再清楚的情节也仍有蹊跷之处……”
宗麟唏嘘道:“我常想写一部巨着,来谈论这方面,囊括古今各地发生的此类事情,剖析细节蹊跷之处,用于警醒那些不安份的世人。可惜因为忙于打仗,未暇如愿……”
“不要折腾这些了,”有乐忙道,“写了也发不出来的,就算只是弄些轻松逗乐的东西,万一那些审看监视之官吏亦要面色铁青地盯住不放,随时把你踩得没影儿,稍有不顺眼就把你排挤到后边。有个自号本山的搞笑演戏老头曾经透露过,他便常遇那帮阴着脸的老爷从中拦住作梗,多少好戏楞给挡着出不来……所以我不爱写东西,懒得让人那样糟心折腾,一直不想当文人,最多是当‘茶人’,亦即茶道中人。然而我哥却逼我带兵,让我有机会就领军去扫除世间碍路的多事之徒。”
我抿笑道:“‘茶人’听起来好像卖茶叶的商人。我时候初次听你自称,以为你是跑来兜售茶叶的贩子……”
“奉茶,”大家都进来后,猫熊一样的黑眼圈儿家伙举盏招待我们,“不一定是送客的意思。秦汉以前,巴蜀已是茶业的摇篮。自秦取蜀而后,始有茗饮之乐。巴蜀产茶,可追溯到战国时期或更早,蜀地已形成颇具规模的茶区,并以茶为贡品。西汉成帝时王褒的《童约》,见诸记载,内赢烹荼尽具’及‘武阳买茶’语句。而西汉时,成都已形成了最早的茶叶集散之地。似我这样的善茗之人,正与巴蜀有缘,不久就要到成都喝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