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钩锚锁爪(第2页)
满面疮疤的矮子在后边踢打脏褂男子,恼道:“更诡异是它竟直接去撞毁我们乘来的那架‘阿帕奇’。白白浪费掉上面搭载的链机炮,以及‘海蛇怪’和‘地狱火’等犀利的武器系统……”
“却又与我何干?”脏褂男子挨揍之余,不免郁闷道:“我也是头一回撞见这码子事,还好没让你们押着坐上去……”
“肯定跟那小鬼有关。”谢顶老头沉着脸说,“叫她出来,不然……”
我忍痛抬腕,却闻有个低幼的声音在耳后微微叹息:“人呀!人这个东西……”我蓦然转顾,并未瞧见谁在作声。小光头只在旁边黑着眼圈呆坐,仰望高处,不时霎睫眨闪。
“真是不长记性。”脏褂男子瞅见谢顶老头胸口显现数粒红点交投,便即指出。“又让谁遥控狙击武器瞄准了要害?”
谢顶老头皱起脸瞅向银发绅士,郁闷道:“老娘炮在这里只会害我啥事也办不成。就像大洋彼岸那些‘全球主义者’只会夸夸其谈,理想脱离实际,甚至虚伪到居然嫌我推荐使用从高空泼撒广泛布雷的兵器‘暴雷杀机’伤害力太强,非但不许投入实战,还找个借口把我撵出各种能施加影响力的圈外,难怪唐宁街十五号的人说,将来整个西方要栽在‘娘炮’手上……”
满面疮疤的矮子闻言纳闷道:“我怎未知晓伦敦那边还有个‘唐宁街十五号’?”
谢顶老头低哼道:“我也不晓得。有些家伙故意让人以为他们根本从来不存在,但其就在你面前,却拿了我的梳子赖着不归还。总有人认为梳子对于我,也和我对于别人一样,显得多余。然而就连一张餐巾纸,也都有许多用途……”银发绅士梳头道:“你这把梳子比我的好,里面嵌有某种微型‘定位器’。却也好不过‘全球鹰’……”
牵狗的黑发汉子仰觑道:“有个东西俯冲往下。坠势迅疾,不知是什么?”
“快跑!”没等银发绅士抬眼惑瞧,谢顶老头在旁惊呼。“你的‘全球鹰’掉了……”
“无人机的历史悠久。”脏褂男子张望道,“从一九五零年代叱咤风云的洛克希德u2侦察机,发展到一九九八年二月首飞的‘全球之鹰’长程巡航无人机系统,搭配雷神装备,旋即在千禧年后升级为‘先进智慧酬载’,概念应用能力越发一反常态。不过更反常的是,它突然从高空直冲我们这里掉下来……”
满面疮疤的矮子拽其边跑边瞅,忽觉不对,另朝黑发汉子牵狗走避的方向叫喊道:“没往这边掉落,却似砸去你们停车的所在。”随即只听斜坡下边传来一阵大响,扬撒烟尘弥漫。震撼过后,那帮牵狗家伙纷纷叫苦。
谢顶老头皱着脸转觑道:“塞尔维亚人也跟我们一样回不去了。”
歪眼垂耷的瘦汉惊恼交加地扫视道:“谁干的?怎竟没法看见敌人在哪里……”
“实力碾压,”谢顶老头不禁沉声低嗟,“就是这般。往往无法面对,根本不是对手。便如‘南联盟’当年的处境那样,眼下竟然轮到我们……”
我亦在藏身之处惑问:“怎么回事?刚才你是否瞧清……”小光头抬手揉搓眼睛,似没精神的在旁咕哝:“只看到天上有东西掉下来。”我按其脑瓜往低,免让石丛外那班家伙瞅见,随即听到幼弱之声又从耳后悄响:“掉东西了!掉东西了……”我转脖寻觅无获,不禁诧异道:“谁在说话?”
“说话工夫,”谢顶老头伸手索取梳子,瞥看银发绅士面显不安之色,难免自感幸灾乐祸的说道,“你已失去了‘战略优势’。那些自以为的尖端技术到底帮不上忙,反而被你弄乱我精心护理的发型……”
“你头上哪有几根剩毛?”银发绅士递还其梳,顺便指着谢顶老头胸口交投的红点,微哂道。“况且我看你也损失了战术优势。不知何以自恃?”
红点忽移,远处山林里霎芒交烁,然后不再闪亮。谢顶老头拿出望远镜遥觑道:“你埋伏在那边的手下刚才却似互射了对方。”银发绅士忙脱皮鞋,掰开鞋跟,从底下抽出一面构造别致的镜筒,抬到眼前观察道:“不会吧?怎么可能……”
谢顶老头凑眼来瞅,从旁说道:“你这伪装成鞋的玩艺看上去似很低端……”银发绅士拿鞋拍头道:“其实高端往往隐藏在看似低端之处,你别遮挡我的视野……”
满面疮疤的矮子操拳比划道:“老娘炮似已没手下了,还不快给我打一拳?先前无论有啥恩怨,捶过就算了事,乖乖别动……”刚欲猛击其腹,忽挨一枪射倒,谢顶老头见状不由皱起脸乱望道:“如何还有……”
银发绅士拾起一把刚响过的手枪,拿到眼前察看弹匣,随即转询:“这支勃朗宁手枪是谁丢弃的,突然怎竟自己打响?”满面疮疤的矮子捂颊惴望道:“它怎么蹦到我耳后打了一发?幸好只是擦腮而过……”谢顶老头皱着脸提醒道:“你嘴腮裂开了,还不赶紧包扎?”
“谁的手枪?”眼见银发绅士拈朝这边发问,脏褂男子惑瞧道,“好像是别人先前给我用来打鬼的那把枪……”
银发绅士目露狐疑之色,微哼道:“跑来南斯拉夫打鬼?”
歪眼垂耷的瘦汉在旁怔瞅,闻言自叹:“这里死人多,鬼也多。整个巴尔干,历来杀戮之地。仅在‘波黑战争’三族便有数十万人死亡,然后又爆发科索沃战争、南联盟解体内乱,激斗不休……”
“我不信有鬼。”银发绅士忙于穿鞋,脸没抬的说道,“无非有谁搞鬼。”
谢顶老头皱起脸环顾周围,问道:“刚才谁看见这支枪怎样冒出来,悄自飞到矮子旁边突然开火打裂嘴腮?”
“别这样乱叫,”满面疮疤的矮子让束发壮汉裹伤之际,难抑懊恼道,“身为北欧巨人维京后代,我不应该变矮……”
“想是血缘不纯所致。”脏褂男子拎包说道,“并非别人故意‘矮化’你。无论维京人,抑或匈奴、蒙古、突厥、鞑靼,自古迁徙扩张四方的过程中,总有不少先人染指别族妇女,使其珠胎暗结,生养的后代难免品种杂驳,参差不齐。何止瑞典?你看英法,也有不少矮个儿……”
满面疮疤的矮子捣他一拳,抢包翻看,纳闷道:“欧尔班说他是匈族后代,不知为何却比我生长得块头高大?按说我作为维京后裔,理应高过他这个匈奴人……先别扯远,此前搜查过你的皮包,里面没枪。你以前究竟是干什么营生的?”
“变魔术。”脏褂男子啧然道,“你别翻我的包。除了毛巾和一些纸巾以及裤衩之外,决计找不出什么……”
“谁说找不出别的?”满面疮疤的矮子埋脸翻寻道,“发现一盒廉价的头油。你用这个牌子,难怪弄得毛发脏兮兮……”
“搞成这样是因为我摔进泥洼里头,”脏褂男子犹有余惊的回顾道,“险些被巴尔干的火药桶炸到,幸好身手快……”
“赶来围堵之时,”谢顶老头皱起脸询问,“我们也听到这片林地传出爆响。不知谁被炸飞?”
“当中有他。”脏褂男子抬手往崖边一指,难抑困惑道,“明明看见其躯陡随塌方的土石掉下去,不知如何却又浑若没事一般坐在乱石堆那里……”
我移眸悄瞧,只见破帽老者伸脸凑近那株枯树,迳自讶瞅道:“谁在树上刻留些古撇的字样,固然模糊难辨,却又隐约透着莫名的眼熟,其竟勾起我依稀的追忆……”
银发绅士揣枪寻觑道:“先前这里雾大,虽然我早到一步,却也看不清楚。”
“你不可能找得着。”脏褂男子转望道,“素闻阿修罗自有一套‘碎碎念’……”
“好在我随身携带香型浓郁的‘花露水’。”银发绅士掏出个精致小瓶子,拿在手上一路喷洒香雾,缓步觅过来说,“这个牌子好使。”
小光头黑着眼圈坐于石丛间隙,抬手在两边额畔兀自念叨:“你看不见、你看不见、你看不见……”忽遭香气熏呛,忍不住打个激灵灵的喷嚏,顾不上继续叨咕,忙着揩嘴抹鼻。银发绅士一怔转瞅,退返两步,旋即笑觑道:“于是我就突然看见了!”
牵狗的黑发汉子拉绳叫嚷:“你别到处乱喷香水,干扰猎犬嗅味搜寻……”狗群奔蹿之间,破帽老者倏然甩出一锚扫荡,顷随链声曳响,黑发汉子面前忽现钩爪飞掠,抓破咽喉,惊呼嘎然而绝,掼躯跌撞。
“铁钩!”脏褂男子见状难抑骇异道。“谁竟阴魂不散?”
锚链钩爪飕收,破帽老者撩裾转觑,只见其以麻布裹脸,仅露双目幽闪,头额爬满疙疙瘩瘩的疮疥。在青石丘上疠瞳侵凛,端若无视黑发汉子一帮伙伴抬械围伺其后,桀然道:“威茨维奇的后人,也和他一般没种。倘若不是有这样孬的‘猪队友’拖累,我早已凑齐七只‘冰原虫’,集为极地螟蛊……”
谢顶老头皱着脸愕问:“又搞什么?”小光头在石丛间隙掩鼻说道:“异味!”我亦闻到乱石堆垒之处腐朽气味渐浓,却不明所以。
银发绅士喷撒香雾而至,探眼来瞧,面颊忽被一根枪管悄抵。脸未稍转,似知歪眼垂耷的瘦汉攥枪在侧,银发绅士微哼道:“我如果回不去,未能带上这小孩儿及时归返伦敦参加‘和衷共济同盟’紧急召集的‘茶话会’,他们就要出动被视为‘国之重器’的战略轰炸机,将这一片山林彻底铲平。”
“战术不行么?”脏褂男子拎包怔问。“出手就要玩到‘战略’级别……”
“有阿修罗在,”谢顶老头惊疑不定的瞪视道,“就是‘战略’级别。恐怕还不止,毕竟先前我们目睹的是传说中骇人听闻的降维神通……”
歪眼垂耷的瘦汉转望同伴察看黑发汉子断颈折脊的尸体,面色沉鸷地说:“咱是厚道人,搞不懂降维打击的神通。谁杀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包括其老板在内,都要付出代价。塞尔维亚人千百年以来过苦日子没个尽头,虽说我们爱财没错,毕竟需要养家糊口。但钱不能摆平一切。血债须用血偿!”
“你别搞错。”谢顶老头低哂道,“从古希腊罗马时期那些无神论者初倡的所谓世界主义、延伸到此后甚嚣尘上的老调重弹,骨子里一脉相承。始终不明白错在哪里,把所有的事情想当然,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该。傲慢与对现实的冷漠。依然无法理解民众的困顿,沉醉在虚伪的幻梦之中。但我跟他们根本不是一路,往更深层次,就是真实地看待世界,接受现实的不完美,不试图妄想把世界‘变好’。每个年代,都有那个时候的主题。取舍之间,决定家国命运。”
说到这里,投目瞅向歪眼垂耷的瘦汉额边伸抵之枪,询问:“我想知道,眼下你有何取舍?”
歪眼垂耷的瘦汉瞥见束发的高个壮汉握枪悄临其畔,不意猝受所制,面颊微微抽动,沉哼道:“我的决定,没必要在枪口下告诉别人。塞尔维亚的家国命运,早就让所有自以为是的人毁掉了。既有你们到处肆意插手添乱的份儿,也包括我们自己。然而历来许多事情折腾到最后就是这样的一地鸡毛。如果有能力报复,很少有人会选择原谅……”
“阿修罗这等不世出的‘战略资产’既已到手。”谢顶老头转觑道,“明天我们将释放矩阵中的异象。这不是棋盘上的一招,所有人皆会很惊讶。接下来的局面,也将是虚实并存、博弈升级的一环。最终胜负,仍要靠实力说话。”
歪眼垂耷的瘦汉斜瞅石丛间隙微露黑眼圈怔望的小光头,难抑困惑道:“那小鬼究竟怎么回事?瞅似营养不良,面带病容,纤弱可怜的样子,如何值得各路新旧霸权势力纷纷为其大动干戈?”
“我听说有了她就能超越一切霸权。”谢顶老头伸嘴凑近透露。“人间最后的岁月将是‘超霸世纪’。折腾到头,难免呜咽而死,也可能会挣扎一段时间,剩余的日子屈指可数。我不知那老娘炮怎样晓得,但我亦闻人类时日无多。那些以宏观趋势押注闻名的智者早就看法悲观,更多有识之士不断发出警告,认为世界日渐下降的出生率将导致文明的终结,然而将来生存处境越发恶化,残存的那些人自身有病,就算想生孩子也生不成。时代给了她在人前显圣的机会,据悉阿修罗不属于当下,她出生在末世,不仅是最后一个活婴,其乃人机结合的‘混合体’,拥有强大的天赋能力,与生俱来……”
我不禁纳闷道:“你为何凑嘴靠近,跟我说这些……”蓦随砰响骤然,谢顶老头忽挨一枪,从面前摔掼,跌落斜坡。
林雾里掩近两个端着长筒器械、披裹草叶网氅遮罩的身影。其中一人拾取谢顶老头掉落的梳子,嵌按闪烁,迳朝银发绅士晃抬呈示,低声打招呼:“‘天帐’派我们赶来接应。”脏褂男子在坡畔怔望道:“天机不可泄露,抑或坏人死于话多?”
“他不算太坏。”银发绅士抬起一根手指微摇,示意束发壮汉和矮子勿动,随即转顾道,“只是比一袋砖头还蠢。更坏的永远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蠢作何解?”满面疮疤的矮子捂腮忍痛质疑。“我不觉得他很蠢……”
银发绅士接梳端详道:“乖张的风格之下,行事多着眼于当前痛快,缺乏长远规划。就算他看得到某种不妙的未来,也没能力给出有效应对。倘若果真面临阿修罗的降维神通,我们不能指望依靠‘野路数’……”有个披裹草叶网氅遮罩之人持械趋近悄禀:“预先布下的几处观察哨被狙毁了,此处不可久留。”
“谁会接应阿修罗?”银发绅士眯目如狐,拈梳琢磨道,“难道北欧那个忽生异志的高挑女兵还没死?我从不喜欢叛将,可你们‘天帐’经常深刻诠释着什么叫‘所到之处必有惊喜’……”
“你该知道,”披裹草叶网氅遮罩之人惕望四周,不安地催促道,“那个从瑞典追踪来的金发女兵颇难缠。尤擅远狙,咱们最好尽快离开……”
“瑞典?”满面疮疤的矮子不顾嘴腮伤痛,从旁插话。“我出生在那里,后来跟母亲迁往别处移居。听说故乡北方有些女人很高大……”
“纯正的维京后裔。”脏褂男子连忙指出,“就是这样。古时候他们早已重视培养‘盾女’骁悍善战,我一直梦想让其赤足踩胸……”
“你想多了。”银发绅士从他脚边拽出一个沾染泥污的布偶,皱眉觑视道。“没谁喜欢挨踩。”
“可你正踩着我掉的链子。”破帽老者在青石堆上拽扯道,“我对老陈的所作所为很不满。他杀了很多人,我不知老陈到底怎么回事。我认识他很久了……印象中他本该早就玩完,却又阴魂不散。我一点也不喜欢。刚才突然看到他,我感到很惊讶。”
“不会吧?”脏褂男子转头惑觑道,“他又出现在哪里,怎么我没看到……”
“他刚才出现在那个牵狗家伙后面,”破帽老者懑然乱望道,“跟鬼一样。我不晓得他怎么了。然而他杀了很多人,我不高兴。他明显出了问题,或许彻底疯了!毫无必要地杀害了许多人,你质疑的言论对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引起问题,我不喜欢,最好停止。”
我见小光头不安,便搂肩说道:“你别这样乱嚷,吓到小孩子……”
“谁嚷?”破帽老者焦躁道,“刚才我明明看见老陈,你们要当心……咦,阿修罗究竟是长不大,抑或显得越来越幼小?”
脏褂男子转瞅小光头,自亦郁闷道:“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子。或许你觉得时大时小,估计是由于频繁穿越来回的记忆与视角落差……”
我问:“你为什么一再说别让阿修罗睡着?”
脏褂男子随口给出解释:“因为她是世界的明灯。最后一缕光亮,如果任由其熄灭,我认为整个世界就将陷入完全黑暗……”
我没等听完便转面说道:“好吧,你想睡就睡。”
小光头揉着黑眼圈,呶嘴道:“我想要布娃娃。”
银发绅士拿着沾染泥污的布偶,目光狐疑地询问:“先前是不是你打飞机?”
“我没打飞机。”小光头愣坐玩土,发怔会儿才咕哝道。“它自己掉的。”
“东西不可能自己掉。”银发绅士把沾泥的布偶搁放到脏褂男子头上,然后移开手说,“除非搞掉它。”
脏褂男子抬眼问道:“怎样搞?”银发绅士指了指在旁黑眼圈愣瞧的小光头,微哼道:“这要看你那位淘气的小伙伴。”
小光头仰望道:“把布娃娃给我,就不淘气。”脏褂男子抬手欲拿,银发绅士先掏枪伸抵布偶,随即转觑道:“淘气又怎样?我倒想知晓如何搞法……”脏褂男子啧然道:“你别搞乱我头发。”
满面疮疤的矮子卯他脑袋,凑来呵斥:“你的发型本来就脏乱差……”沾染泥污的布偶掉下来,脏褂男子忙捡起,投给小光头抱住。我留意到每当周边有谁说话时,小光头眉心那粒朱砂痣便闪动,竟与我腕间的细微朱印一样在昏暗中悄烁。而在光线亮堂的时候,似不明显。
小光头捧起布娃娃,伸过来摇晃,发出幼弱低语:“东西掉了!东西掉了……”银发绅士郁闷道:“怎么搞的?”
“别乱搞。”脏褂男子梳头道,“倘若招惹阿修罗发起脾气,谁也受不了。你们该庆幸她总算平时脾气好,跟谁都玩得。除了怕鬼……”
“谁不怕鬼?”我犹有余悸的转望道,“此前的遭遇,把我和小光头惊吓得差点丢掉魂儿。”
脏褂男子若有同感:“撞见鬼怪,那种毛骨悚然之感陡从心底耸涌而出,使人一下子浑身凉透,直接僵住,仿佛忽受诅咒,动弹不得。纵有天大本事亦使不出来,霎刻间一点办法没有。从心理到生理,顷皆全线崩溃,就算想跑,都迈不开脚。能逃就幸运……”
“魔鬼在细节?”我回想着说道,“记不起听谁这样讲过,但我和小光头躲到床下的时候,有些细微动静似在无言地提醒我们什么事情,最让人难过是那黑嘴小姑娘,竟然就这样消失,犹如猝遭黑暗吞噬……”
“魔鬼在粗脚!”脏褂男子亦自惴然道,“那时似有什么东西跟你们待一起,屋里悄渐充满腐烂的气味,就像现下这样越来越难闻,不知从哪里散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