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锦衣卫跟大儒辩经沧海茫茫粒米身

第18章 望气(第2页)

 杨植见涂惟为人豪爽,也暗自佩服。这时酒菜陆续上桌,四人关上门,互相敬酒,叙了功名年齿。杨植问道:“张老爷缘何在苏州滞留?”

 张璁不愿多说,淡淡说一句:“从北京吏部选官回乡。”

 涂惟苦笑着说:“我也曾去吏部选官,因为没有给吏部文选司郎中送礼,给我的都是广西云南小县,瘴疠之地,与发配何异!加上双亲在堂,遂绝了宦仕之念。”

 两位举人老爷同病相怜,张璁长叹一声大倒苦水:“没法子,我乃军灶户出身,家中供养甚为艰难,三十多岁好不容易考上举人,几次会试都中不了进士,寻思都四十五岁了,再不能在家吃闲饭,今年下决心去北京选官,不料遭遇和涂兄一样。咬咬牙,回家再苦读几年诗书,下一科一定要考上进士。”

 涂惟惊讶地问:“大明岂有拮据的举人?怎的张兄乡邻没有向你投献?”

 我华夏对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非常尊崇,体现在政治地位经济待遇方方面面。

 举人已经是官身,有很多特惠,乡人往往会把田地、商铺、甚至于人身挂在举人名下,叫作投献。看过《范进中举》的都懂。

 不料张璁摇摇头:“温州不比南昌大府!温州是七山二水一分田,地瘠民穷,比福建还惨!温州人种的粮食都自己不够吃,朝廷每年向温州征的都是山林鸟兽。我又是军灶户,免粮税有什么用?”

 涂惟说:“这倒是,我听说衢州府温州府等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把一丘田坐没了。”

 张璁哑然失笑:“当地确实如此。是以温州人出门在外也是做小工,无法立足。哪象江西富饶,秀才举人经商者比比皆是。”

 两位举人老爷同是天涯沦落人,干了一杯,就此打住倒苦水的话题,涂惟转向杨植:“杨兄如何去得王相公家?我等与洞庭商会素有往来,但想也不敢想能见到王相公!”

 卧槽!张璁酒杯一抖差点把酒撒出来,真是人不可貌相!身边这个高瘦的青年居然能在王阁老家登堂入室!

 杨植把虎丘雅集诗画夺魁的事娓娓道来,中间略去王鏊等人吐槽大明的部分,然后说起测字。

 涂惟张璁两人只觉得在听说书人讲传奇话本,听到杨植的诗,两人都是行家,拍案称奇说:“杨兄真人不露相,如此好诗当浮一大白。”说着给杨植敬了一杯。

 听到杨植给王鏊测字,测字的结果是相公的客人来者不善,所求之事不能答应。涂惟心中暗骂,又不好发作,试探着问:“杨兄今日也给我测字如何?”

 杨植哈哈一笑:“《左传》云:卜以决疑,不疑何卜?测字只是游戏之作,该做的事就去做,不要计较成败利钝,枯骨死草,何知吉凶!”

 涂惟深深地看了杨植一眼:“杨兄不去考秀才太可惜了。江右商会与洞庭商会很熟,我可以从中撮合,让他们发售你的琉璃。杨兄谈下这笔生意返乡,不要再追求商贾之利,读书入仕更有前途。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杨植知道涂惟心存拉拢之意,举杯敬了涂、熊两人,说道:“感谢两位老哥,售卖琉璃之事我自有办法,不劳两位老哥费心。我明日即前往松江,与两位分别。一饭之恩不敢忘,山水有相逢,日后我们定有再遇之时。”

 杨植又看看涂惟,说:“恕小弟直言,我原来在江西长大,从游方道人那里学得些许测字望气之术,我看涂兄的气色,此行来苏州,事情是办不成的。涂兄的东家做生意也难以成功,涂兄还是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