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灵雨雨凿

老斩攥着灵雨雨凿往水纹瓷坯上敲,第三下刚碰到瓷面,"噗通"的闷响里突然混进"滴答"的怪声,跟漏雨砸瓦罐似的。低头一瞧,凿身"甘霖普降"的纹路渗出淡蓝色黏液,顺着木柄往下爬,在光线下泛着水润的光泽。黏液滴在青石板上,"啪"地凝成带锯齿的小雨轮,轮齿间缠着雨丝,细得跟蛛丝似的,却闪着能割破皮肤的水光。

"这雨凿咋淌雨油了?"老斩皱着眉头伸手去擦,指尖刚沾到黏液,疼得他"哎哟"一声缩回手,指腹像被无数细雨针戳过,密密麻麻的齿轮状血痕里渗着血珠。血珠刚落地,就被雨丝吸成淡蓝色的珠子,在地上滚出几道水痕。他慌忙往手上抹桐油,龇牙咧嘴地骂:"这雨锈比蚀雨掌还邪门!看着湿漉漉的,能把骨头蚀成雨屑!碎骨雨、烂筋凿在它面前就是个摆设,裂肌雨刃更是差远了!"

小芽抱着新烧的雨纹瓷块从雨坊出来,见状把瓷块往陶砧上一搁,抄起铜雨钩就去钩雨凿。铜钩刚碰到雨锈,"滋滋"冒起水雾,钩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轻轻一碰就掉下来片铜屑,碎屑里裹着带倒刺的雨丝,丝尖还在"噼啪"闪着水珠。

"这锈能啃烂铜器!"小芽吓得扔了铜钩,突然感觉后颈一阵湿痛。伸手一摸,雨丝竟在衣领里缠成个小雨钩,正往大椎穴钻呢!她惊声喊道:"前日在雨坊收雨具,就见这玩意儿把铜雨盆蚀成一滩淡蓝雨泥!"

老锅扛着新打的铁雨钳从铁匠铺过来,刚走到陶砧边,脚下石板突然"噗"地陷出个雨坑。他下意识抓住雨凿柄,雨锈顺着手指就往上爬,皮肤又麻又湿,无数细雨根往肉里钻。血珠刚渗出来就被吸成雨珠,胳膊上烙下带齿的纹路,密密麻麻的细孔跟被雨蜂蛰过似的。

"这雨丝专吸雨气!"老锅疼得直跺脚,铁雨钳"哐当"掉在地上。钳面沾锈的地方,瞬间长出淡蓝色的锈毛,细雨根在铁面上扎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坚硬的铁钳转眼成了筛子。

院外的雨工棚突然"轰隆"塌了半边,裹着雨锈的雨锤、雨铲跟潮水似的涌进院子。所到之处,地面冒出淡蓝色的雨芽,石板被蚀得千疮百孔,墙角的铜雨秤刚落地,就被粘成个雨团,裹着厚厚的雨胶,表面还在"咕嘟"冒雨泡。

"这破雨丝比雨锈光粒难缠百倍!"老斩抓起雨凿扔进干沙堆,雨丝遇沙"轰"地炸开,沙水混着雨锈搅成淡蓝色的泥浆。他赶紧捞起雨凿,脸色凝重:"这玩意儿能蚀穿兵器!碎雨镖、裂铁凿碰上就得废!"

天空突然暗下来,云层里翻涌着齿轮状的乌云,七十个身披雨甲的身影踩着雨轮飘过来。为首的雨袍人扯开披风,胸口雨盒喷出阵阵雨雾,雨雾所及之处,院墙砖块被雨丝缠得咯咯作响,在半空凝成淡蓝色的雨块;墙缝里的杂草瞬间被蚀成雨粉,草茎上挂着带齿的雨丝,"噼啪"闪着水珠。

"松韵居的废物,灵雨雨凿的精魂该给教主炼雨令了!"雨袍人戴着雨面具,开合间"咔咔"作响,缝隙里转动的齿轮闪着水光。身后的傀儡举起淡蓝色的雨炮,炮口的雨核飞速旋转,甩出的雨链在地上拖出螺旋雨痕,痕里不断冒雨泡。

老斩一把将小芽推到陶砧后,抄起铁雨棍劈向傀儡。雨棍刚挥出就被雨链缠住,"咯吱咯吱"转了几圈,铁柄竟被勒得弯成弓形,"当啷"掉在地上,棍面上的雨锈还在"噼啪"闪着水珠。

"这雨链能勒弯铁器!"老斩惊退三步,脚脖子突然被地上的雨锈缠住。雨丝骤然收紧,勒出带齿轮的雨痕,脚面皮肤瞬间发蓝,像被雨水泡过。

老锅突然想起什么,冲进屋里抱出袋石灰粉撒向雨凿。石灰刚碰到雨锈就"噼啪"炸开,变成淡蓝色的硬块,如同被雨丝粘合的湿泥。掀开一看,硬块上还沾着黏腻的雨丝,丝间嵌着细小的水滴。

"这雨锈能粘住石灰!"老锅吓得扔了袋子,后腰撞上陶砧的瞬间,砧边碎石突然炸开。蹦进雨锈的碎石竟凝成小雨锤,举着带棱的锤头就往老锅脚脖子砸去。

"石头能变雨锤!"老锅慌忙躲闪,雨锤还是砸中裤腿。布料瞬间被蚀成筛网,"咔嚓"裂成布条,露出被雨锈蚀得发蓝的皮肤。血珠顺着小腿滴落,落地化作雨珠,砸出小坑,坑边还在"噼啪"闪着水珠。

小芽端着解雨毒的药汤从厨房冲出,抓起药篓里的化雨草扔向雨链。草叶一碰雨丝便燃起蓝火,雨链"滋滋"作响。可还没等她松口气,火星突然被雨丝压灭,重组为带倒刺的雨叉,"啪"地扎进土墙。泥土瞬间被蚀成粉末,裹着淡蓝色的雨丝。

"化雨草能烧这锈!"小芽掏出火折子,按在流血指尖,疼得眼泪直流,仍咬牙将火苗撒向雨叉。血珠碰到雨叉"腾"地冒出青烟,雨叉被烧得"滋滋"作响。然而雨锈的根须却钻进地底,地缝钻出无数小雨丝,"嗖嗖"爬向三人,所到之处,地面先冒水雾,随即凝结成带棱硬块。

雨袍人狂笑:"没用的!雨刃就该浸裂一切!"他操控傀儡将炮口对准雨具堆,"先毁了这些破雨具!"

千钧一发之际,小芽在雨凿的雨雾中瞥见模糊身影——那是个雨身人面的灵体,周身裹着雨光,被无数带齿雨环紧紧勒住。每次挣扎,雨凿便"咔咔"裂开新缝,雨雾中混着带血的雨珠。

"那是雨灵!"小芽大喊,"他们在逼它炼腐雨毒!"话音未落,院外的雨工棚再次坍塌,带齿轮的淡蓝雨浪裹挟着雨块汹涌而入。木雨架一碰即碎,石板地基也被钻出蜂窝状孔洞。

老斩抱起柴堆里的干柴抛向淡蓝雨浪,干柴接触雨锈瞬间燃起大火。可火苗很快被雨丝扑灭,淡蓝雨浪反而更加汹涌,"咔嚓"冲断院墙上的木梁,木梁在半空被蚀成雨粉,弥漫着刺鼻的潮湿味。

"这雨锈比雨腐引擎还顽固!"老斩急得直跺脚,突然瞥见墙角的石灰粉,眼睛一亮:"老锅!把石灰粉拿过来!"

石灰粉撒出的刹那,与雨锈接触处"咕嘟咕嘟"冒起气泡,腾起蓝白色烟雾。淡蓝雨浪暂时被阻挡,可烟雾散尽,雨锈又重新凝成雨丝,顺着地缝往三人脚边蔓延。

"得用石灰粉混硫磺!"小芽突然喊道,从药柜抓出硫磺撒进石灰粉。老斩划着火折子扔过去,"腾"地燃起金红色火墙,宛如火龙。淡蓝雨浪碰到火焰便"噼噼啪啪"炸开,化作水珠,连地下的雨锈都被烧得冒烟,再也无法凝聚成型。

"不可能!雨刃就该浸裂一切!"雨袍人怒吼着亲自冲来,炮口雨核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雨灵幼崽。幼崽被雨链勒得奄奄一息,淡蓝雨身躯已开始发黑,显然被雨锈严重侵蚀。

老锅瞅准时机,抓起木樱花,运起丹田真气裹着金红色火苗砸向雨腐引擎。引擎轰然炸裂,滚出一只断角雨灵,雨锈正往它心脏部位蔓延。小芽急忙将樱花纹印在雨灵身上,金红色光芒瞬间笼罩全身,雨锈"咔咔"裂开,雨灵化作金光钻进灵雨雨凿。

雨凿"嗡"地亮起金光,凿身上"腐雨狱"三字剥落,重新显出"甘霖普降"的刻痕。院外的淡蓝雨浪瞬间退去,雨丝落地化作黑土,嫩绿的小草破土而出,在阳光下舒展,再无被腐蚀的痕迹。

雨袍人的雨甲"咔咔"裂开,露出布满蓝斑的脸庞。他右手缺了两根手指,伤口结着带齿雨痂,痂下皮肉像是被雨水泡烂过。"我……我只是想让微弱的雨气变得充沛……"他颤抖着掏出半块刻有雨凿的木牌,眼泪混着雨雾滴落,地面长出带齿轮的绿苗,"他们说献祭雨灵,就能让天下雨气永不减弱……"

老斩从药篓取出一株还魂草,塞进他手里:"傻小子,雨气该多时能灌田,该少时能润叶,不是用来死守充沛的。"他用雨刀在地上画圈,撒上灵泉水,圈中嫩芽破土,长成一棵开着淡蓝色花朵的树,花瓣上闪烁着金红色光芒。

青年颤抖着触摸花瓣,突然痛哭出声。指尖触及花瓣的瞬间,雨痂脱落,残缺的手指竟重新生长,掌心浮现出淡淡的樱花印。

灵雨雨凿的雨锈渐渐消退,凿身恢复光洁,淡蓝色纹路在阳光下流转温润光泽,偶尔闪过雨光,仿佛有雨辉在其中流动。小芽仔细擦拭雨凿,放回雨工棚。此后每次处理雨纹,雨凿都能精准控制力度,比往日好用百倍,处理过的雨器还会隐隐泛着金光。

老锅往灶膛添柴,望着跳动的火苗嘟囔:"下次再有人捣鼓这邪门玩意儿,我直接用石灰把他的破炮封了!"

小芽用红绳给雨凿系了个结,绳影随风晃动,映得周围雨具泛着粉色光晕。周元吊坠从她兜里滑落,落在雨凿旁,上面浮现出与凿身相同的纹路,隐约可见一只小巧雨鸟,随着雨灵的呼吸轻轻颤动。

院外雨工棚旧址,被淡蓝雨浪侵蚀过的土地上长出一片新草地。草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一位做了半辈子雨具的老工匠路过,捡起一片带光的叶子,惊讶地发现手中的旧雨凿变得无比锋利,处理雨纹时比年轻时用的还要顺手。老人老泪纵横,浑浊的眼中倒映着闪烁的雨纹,那是匠心与灵性的完美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