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七七和丈夫71(第2页)


 她其实早就看见了——陈大哥把烟掐断时,虎口上那道疤也跟着皱了一下;他笑得太轻,轻得像在提醒别人“别当真”。这些细节在她脑子里来回撞,撞得她呼吸都乱了拍子。


 她渴望过被他关心:小时候摔破膝盖,她巴巴地坐在门槛上等,就盼着他过来,像给受伤的小猫顺毛那样,揉一揉她的发顶,说一句“七七别怕”。后来长大了,她学会把那份渴望折成很小很小的方块,塞进日记最后一页的夹层里,只在夜深时偷偷展开。


 可现在位置忽然颠倒了——要她去关心他。


 这感觉像一直踮脚仰望月亮的人,突然被月亮低头注视。她慌,也疼:慌的是自己会不会做得不够好,疼的是原来月亮也会黯淡。


 她蹲在老榆树下的石凳旁,嗓子发干。


 想说“陈大哥你疼不疼”,可话滚到舌尖就变了味,像小时候含化了的玻璃糖,甜里带着割舌的碎渣。


 想说“我陪你”,又怕自己那点小小的、曾经渴望被填满的心,反过来成为他的负担。


 于是她只能把豆浆递过去,纸杯在她掌心里微微发抖。


 递出去的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


 原来关心不是把渴望倒扣在对方身上,而是把自己也放进同样的风里,一起冷,一起等天亮。


 七七垂下眼,听见自己心跳得毫无章法——


 那声音像在说:


 “别怕乱,乱也比空白好;


 别怕疼,疼证明我们还在彼此身边。”


 傍晚的天光像被谁打翻的墨汁,一点点浸过巷口。


 七七追上阿斗,鞋底把碎石子踩得咯吱作响。她喘着气,一把拽住阿斗的袖口,声音又低又急:“阿斗,你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帮陈大哥?”


 阿斗顿住脚,回头看她。少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像此刻他眼底那片欲言又止的晦色。他沉默片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那一下摇头,没有声响,却像一块石子落进深井,回音悠长。


 “七七,”阿斗的声音低得几乎被晚风吞没,“我们谁都拉不动他。他得自己往外爬。”


 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滋啦”一声亮起来,把两个人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墙面上。阿斗侧过身,让灯色落在七七发顶,像给她披了一层薄薄的暖纱。


 “我们能做的,”他伸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别到耳后,指尖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只有把自己过得好一点。”


 阿斗的语气很慢,像在拆解一根缠得太紧的线:“每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们照常起床、洗漱、好好吃饭。把该做的事一件件做完,不抱怨,不偷懒。让陈大哥只要抬眼,就能看见我们还在原来的轨道上,稳稳地亮着,像两盏没熄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