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七七和丈夫72

几年的冷战七七和阿斗陌生了,阿斗和七七没默契度了,那几年的冷战,像一场无声的霜,悄悄落在七七和阿斗之间。起初只是几句拌嘴、一点误会,他们都以为冷一冷就会过去,谁料这一冷,竟把一个四季轮转拉成了整整三年。


 第一年,他们还住在同一个屋顶下,却像两张错开的椅子,一个朝南,一个朝北。清晨,阿斗趿拉着鞋去院里劈柴,斧头落下又抬起,“咚咚”的闷响像敲在七七的太阳穴;七七在灶间熬粥,锅铲刮着锅底,一下一下,故意把声音搅得生疼。饭好了,她盛两碗,一碗推到桌角,一碗自己端到门槛背对他蹲着吃。柴烟和米汤的热气在空中相遇,却各奔东西,谁也不肯先低头。


 第二年,他们开始分房睡。老屋本就不大,一堵墙薄得像纸,夜里翻身,床板吱呀,墙那边的人就屏住呼吸。七七把儿子的奖状贴在北墙,阿斗把新买的扳手挂在南墙,两件东西各自反光,却再也照不到对方眼里。有一次,院子里的石榴树开了第一朵花,七七伸手去够,够不着;阿斗正扛着梯子经过,脚步顿了顿,石榴花却在他余光里簌簌地落了。那天傍晚,七七把落瓣扫成一堆,堆在树根,像埋掉一句没说出口的“算了”。


 第三年,话越来越少,连沉默都失了默契。儿子住校,周末才回来,屋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电视成了唯一的背景音,七七看婆媳剧,阿斗调去新闻频道,遥控器在两人之间被推来推去,最后干脆关掉。夜里下雨,风吹得窗棂啪啪响,七七起身去关窗,阿斗也同时伸手,指尖在黑暗中碰了一下,又同时缩回。那一瞬的触碰,像两片枯叶擦过,带着凉意,谁也没敢停留。


 日子久了,他们开始忘记对方的习惯。七七不再记得阿斗吃面要加两勺醋,阿斗也不再记得七七怕冷,冬天要先把被窝焐热。一次儿子回家,随口问:“妈,爸的腰还疼吗?”七七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去年扛稻谷闪了腰,那瓶活络油还躺在抽屉角落,标签都没撕。阿斗在旁听着,手里剥蒜的动作慢下来,蒜衣碎了一地,像一层薄薄的愧疚。


 最陌生的是眼神。从前,七七一抬眼,阿斗就知道她是要盐还是要水;阿斗一皱眉,七七就懂他是腰疼还是心烦。如今,他们隔着饭桌坐着,目光偶尔撞上,却像两束手电筒的光,直直地射过去,照见的只有一片空茫。七七想:他眼里的我,是不是也老了、钝了、不可理喻了?阿斗想:她嘴角那道细纹,什么时候深成了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