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231章。七七丈夫82044*(第3页)

她想起村东头的李老爷,天没亮就有长工给他端上温热的参汤;太阳刚爬过屋脊,他坐着轿子去收租,轿帘一掀,风都是香的。而此刻的自己——汗珠子顺着眉骨滚进眼角,杀得生疼,脚下的稻田烂泥齐踝,蚂蟥一条接一条往腿上贴。时间在她这儿,是拿血肉去换工分的;在李老爷那儿,却像一匹绸缎,可以随手裁成午睡的褥子。

可她又不敢把这句“公平”咽下去,她怕一咽,连最后一点撑腰的骨头也没了。于是她在心里给这句话加了一个补丁——

“老天给的时间是一样的,可它没给每个人一样的起点。”

补丁刚打好,她又自己摇头:不对,补丁也会破。

因为她想到阿斗。阿斗的时辰表上比别人少了一截:他五岁那年得了脑热,命保住了,人却傻了。别人学说话,他学流口水;别人学数数,他学摔跤。老天给阿斗的时间跟别人一样多,可是阿斗用三年的功夫才学会把“娘”叫成“凉”。时间对他,像一条太宽的河,他站在中间,水一直淹到脖子,却总也爬不到对岸。

正午的太阳更毒了,田里的水被烤出一层薄薄的银皮。七七直起腰,听见自己骨节咔嚓一声,像老旧的纺车断了一根弦。她忽然又想:

机会呢?

机会也公平吗?

她记起十五岁那年,县里的女中招生,说是不看出身,谁考第一谁去。她夜里点松明子看书,把眼睛熬成兔儿红。放榜那天,她真考了第一,可名额却被镇长的小女儿顶了——人家交了三担白米的“建校费”。那天她回家,把奖状折成小船,放进河沟里,看它打了个旋儿,就被水草缠住,再没漂起来。

“机会是块饼,”她在心里狠狠咬字,“可有人天生站在灶台边,有人站在河对岸。”

可她仍旧不敢把“公平”两个字吐掉。她怕吐掉了,自己就连恨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

“老天给的机会确实一样多,只是有人伸手就能抓到,有人得先学会在泥里憋气。”

说完,她自己苦笑。这一笑,嘴角扯出两道白痕,像晒裂的田埂。

远处传来收工的锣声,当——当——当,敲得人心口发空。七七把镰刀插进泥里,扶着腰往田埂上挪。阿斗蹲在树荫下等她,手里捏着一只蚂蚱,蚂蚱的腿一蹬一蹬,像要挣脱,又像在撒娇。七七走过去,阿斗把蚂蚱举到她眼前,含糊不清地说:“七……七,给……给你玩。”

那一刻,七七忽然觉得,也许老天给阿斗的公平,藏在他那双永远学不会算计的眼睛里——他看不到租子、看不到工分、看不到镇长家的白米,他只看到她累,所以把唯一能抓住的小虫子递给她。

她接过蚂蚱,轻声对自己说:

“公平不公平,都是以后的事;先把今天熬过去,才算数。”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根歪歪扭扭的拐杖,插在干裂的土地上。

七七低头,看见蚂蚱在她掌心蹦了一下,又一下,像极了一颗不肯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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