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第2页)
一颗枇杷被直直扔过来,临羡擡手一接,很是郁闷地说:“你们怎么都爱扔东西玩?扔是你们扔的,扔地上了还得骂我。”
“要是这都接不到,你哥就该打断你的腿了,”临怜站起来将剩下的枇杷一股脑全扔到他怀里,拍拍手道,“乐瑶,去把东西呈给咱三爷看。”
乐瑶笑着把信递上去:“小将军请看。”
“都记上了?”临羡问。
乐瑶点头称是:“一字不差,那云想坊绣娘说的话都在上头了。”
临羡左右看了看,塞进衣服里,说:“不愧是乐瑶姐,做事儿就是靠谱。”
乐瑶笑呵呵地说:“小将军愈发会说话了。”
“他是会说话,也会做事,非让人写封信,这是要给谁看啊?”临怜扬眉道。
“明知故问,”临羡笑了一声,一拍临瑜的肩,“走了啊。”
临瑜抄着手看他走出门,嗤了一声说:“他也不怕人家闲他烦。”
临怜这次却没有跟着他一起骂人,擡手拍拍他的背,说:“照你们说的,弈公子与国师交好,太子也极其看重他,除了麻烦弈公子,咱们也没别的人可以找了,还不知道人家这次肯不肯帮咱们,你弟弟就没求过几回人,唯独这事儿你少说他几句。”
临瑜沉默了一会儿,说:“知道了,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进宫。”
云衔观从来不缺香火,寻常人家皆可去,不过国师早就立了规矩,一旦太阳落山,就不必来了。
临羡到时还早,隔着老远就见到不少香客,大多都在顺着青阶走,有上山的也有下山的,他拐了个弯,驱着玉里梅梢沿小路一路向上。
香客大多遵从三步一拜,小路上连车辙都没有,他上去了,便留下一串马蹄印。小路的尽头是小天门,走个五十步就能看见天师殿,拐个弯再仔细一听,就听到潺潺流水的声音。
弈暮予隔了一扇门注视着殿内的香客,殿内香烟弥漫,漫出阵阵飘渺,而这飘渺之感却恰恰叫人心中生畏,无论在山下多么耀武扬威的人,到了这里也只敢叩首默拜。
弈暮予曾经就见过不少在寺庙外行事不端的到寺庙祈福时就像换了个人,虔诚而真挚。
一间曾对他说,在寺庙、道观、教堂可看尽人间百态,他深以为意,也喜欢去看,从小看到大,看之不厌。
“愿天师大人佑我大启,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一个马脸男人大喊出声,引起周围香客的不满,男人立马噤声,连连作揖,又对着天师像拜了三拜。
殿内重归无声,弈暮予的视线飘到一个久拜不起的人身上,稍作停留。这大抵是个年至花甲的老人,头发花白,背部弓着,手脚也曲着,弈暮予的视线落在他的双膝处,他没有跪在蒲垫上,而是直接跪在冷硬的地上。
弈暮予曾经见过他,每过十日,这位老人必定会来云衔观点上三支香,再拜上良久。老人起了身,露出一张布满刀痕和焦伤的脸,那些伤已经结痂许久了,变成一道道狰狞的沟壑,牢牢刻在他的脸上。
“公子。”
弈暮予闻声回首,寻觉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弈暮予又看了那老人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屋外流水淙淙,偶有几片绿叶被风卷了进来,顺流而下,扑扑簌簌落在清澈的溪流里,整个山谷都充斥着清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