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
夜明
夜明珠淡淡的光萦绕在他指尖,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
小厮眼瞅着他将那颗珠子抛高又抛低,咽了几口唾沫,心惊胆战地张了张嘴:“爷…这真不是小的不肯卖给您,但凡是小的能做主的,爷们儿只要喜欢,小的指定双手奉上,只是、只是小的这也做不了主不是?”
“当真做不了主?”临羡问。
小厮斩钉截铁地道:“当真!”
“可惜。”临羡将珠子高高一抛,小厮登时眼睛都瞪直了,见它完好无损地重新落在临羡手里,这才哆嗦着擡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临羡将夜明珠放到弈暮予身前,语气很是遗憾地道:“原想买来送给弈公子玩一玩,这店家忒不会做生意。”
弈暮予垂眼打量了一番那珠子,继而擡起头,温声道:“好物件摆在合适的地儿叫做锦上添花,摆错了地儿便是珠玉也会蒙了尘,朝夕肆将夜明珠放置此处,便是愿引各方雅士一同鉴赏,这也是好的,比起一人独占,弈倒是更愿瞧见往来墨客为之赋诗的盛景。”
临羡一挑眉,满脸不屑:“一颗破珠子,也有人肯为它赋诗?”
小厮想起他问几文钱把珠子卖给他,怕他是当真不知道这珠子的厉害之处才这般肆无忌惮,立刻接道:“有的有的,自然是有的,小的虽不懂这珠子的奥妙所在,可却瞧见过许多官人专程夜里前来只为瞧一瞧这夜明珠,莫说旁的,这第一位为此珠赋诗的官人就大有来头。”
临羡瞥了他一眼:“你若是信口雌黄,我便报官封了你这朝夕肆。”
小厮笑了起来,说:“小的不敢欺瞒爷们儿,这位官人啊正是工部尚书沈池沈大人,可不是大有来头吗?沈大人小的是见过的,的确是真喜欢这珠子,一连写了三诗一赋,可爷们儿您看,就这样的咱店家也没说送一颗给他,所以小的是真不敢擅作主张把珠子就这么给您啊。”
临羡捏起杯子,将剩余的茶一饮而尽,睨着他道:“拿我跟沈大人比,埋汰我呢?”
“哎哟爷们儿,小的可万万没有此意,”小厮见他不再提那夜明珠,心底松了口气,“今儿个让爷们儿不高兴了,小的做主,再送您一罐好酒,可好?”
临羡往椅子上一靠,掏出银子抛给他:“好酒就不必了,喝多了也就那样,去给这位公子拿罐好茶,不好不要。”
小厮接住银子往衣里一揣,一边拿起那颗夜明珠,一边嘴上不停:“那哪能呢!这位公子是懂茶的人,小的明白着呢,这就去给公子备上!”
弈暮予捧起拿起眼前的茶,啜饮一口道:“有劳。”
门被掩上,弈暮予垂下手指在盏中一点,说:“说来将军喜辣,皇都内菜肴偏清淡,这些菜可还合将军的口味?”
临羡夹起一块兔肉,左右看了看,长叹一声:“哎。”
弈暮予笑道:“看来是不太合了。”
“不合不合,”临羡很是失望地说,“兔子做成这样寡淡还有什么吃头?弈公子与我都是喜辣之人,分明提醒过他,却还是给上了这一桌菜,不好不好。”
“不过也有一两道尚能入口,”弈暮予擡手朝身前略略一倾,“将军不妨尝尝这一道菜,兴许能对上将军的口味。”
“弈公子都这般说了,那我便尝尝。”临羡支起身子,往对面凑了凑,眼尾轻扫。
桌上赫然显着用茶水写下的“工”“溯”二字。
沈池正是明溯王一党!
无论是殷明安通过朝夕肆,投其所好拉拢了沈池,还是沈池早已是殷明安一党,写诗作赋为朝夕肆添砖加瓦,两种可能都只证明了一件事,朝夕肆与殷明安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