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第3页)

启明帝阖着眼,嗤道:“不敢不从?你小瞧他了,朕看他敢得很,他当初是如何强词夺理不肯把他那弟弟留在皇都的?古往今来独他临家例外,简直是荒唐。”

谢嫣柔声道:“不论如何,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只他现如今安分守己便是好的,陛下觉着呢?”

“安分守己?”启明帝像是被什么刺中了,倏然坐直了身,“你当真认为一个女儿家能牵制得住他?”

“陛下的意思是……”

启明帝回想起晚宴上的情形,眼神变了几变,说:“你可还记得临羡此人?”

“自然是记得的,侯爷的亲弟弟,小侯爷五岁,今年该是有十九了,”谢嫣说,“那孩子从前进宫面圣时我远远瞧见过他一面,是个俏儿郎,不过近些年却是来得少了。”

“哼,他那是怕叫人抓住临瑜的把柄,外头传言难听点的都说他草包无用,”启明帝冷声道,“我且问问你,身为临瑜的亲弟弟,从小也是在沙场历练的,两人差距果真这般大?”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陛下当是知晓的,”谢嫣款款温柔,“况且陛下从前不是瞧过他一阵吗?陛下那时还打趣,说要给他封个使节当当呢。”

“关键便在于此,他在南交、夙兴、三州之间到处跑,跑的是个什么?跑的就是个人心,跟他爹一样!”启明帝只觉双手发凉,火气直往头顶冲,“临家在南交周遭积威甚深,跟他定然脱不了干系,他这是要做什么?要做第二个百越不成!”

半晌,谢嫣擦去他鬓间的汗,说:“陛下说得是,不过说到底,军武之人若只有点儿笼络人心的小聪明,那也是不成气候的。”

启明帝像是被安抚了,慢吞吞地说:“所以还是要看临瑜啊。”

谢嫣抿唇不语。

启明帝缓过神,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必再提。”

谢嫣扶他躺下,温婉地说:“好,陛下不想说他就不说,咱们说旁的。”

启明帝抚摸着她的手,声音也放轻了一些:“太子最近愈发不像话了,你回头好好管教管教他,这门婚事算是给他个教训。”

谢嫣垂下眼帘,说:“是,臣妾明白。”

“只是委屈你了,嫣儿,”启明帝握住她的双手,“可有责备朕?”

“陛下哪里的话?”谢嫣嗔怒地瞧着他,“太子是您的儿子,您教训教训他不是应当的吗?也怪臣妾,不知怎的将这孩子养成这般模样。”

启明帝从前就爱极了她这副模样,现在也一样,擡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说:“不怪你,太子如今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咱们当父母的能敲打就敲打,敲打完了,他不还是咱们的骨肉吗?”

谢嫣展颜道:“陛下说得是。”

殿内点着馥郁的香,灯火灭了,香气便愈发重了,一路延绵至宫外。谢嫣步入寝宫,遣散了侍女,只留下一人服侍。

“娘娘。”

“他叫本宫做的事本宫已做了,只此一次,日后这些事就别叫本宫来了。”

侍女拜礼应是,谢嫣捧起一盏灯,烛火将她的脸映得微微扭曲,她低声喃喃道:“我心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