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第3页)
长袍男子摆摆手,像是有些嫌弃地道:“你那是没见过他弟弟,长得跟只花蝴蝶似的,显眼得很,一次两次没看见就算了,十次二十次没看见还正常?依我看啊,他根本不是什么上战场就没人影。”
“那你说是为什么?”
长袍男子又不说话了,用茶盖慢慢拨开茶沫,这才嗤笑一声道:“我看多半是这临瑜舍不得亲弟弟上战场,要把他留在军营里当个挂件。”
他还要再说,只听旁边桌一个阴郁的男声响起:“在这里安安逸逸地看着戏,却不知道是谁为你站的这片土送了命,嚼舌根嚼得这般痛快,那还看什么戏,”殷明安拍拍手,几个小厮立刻快步过来等他发话,“去,叫这位雅士上台说书去。”
“等!等等!”还没看清是谁在说话,长袍男子瞬间就被几个小厮架起往后院方向拖去,他尖叫道,“你们怎敢对我这般放肆!我乃是工部给事中毕大人门客王庭远,你们怎敢动我!”
“砰!”
一个茶杯重重砸在他的头顶,他一声惨叫还没喊出口就被小厮眼疾手快地捂了嘴,他被揪住头发吃痛地往上看,终于看清说话的是谁,脸瞬间就白了。
殷明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你现在不是了。”
枕雨班的小厮最终还是把王庭远拖了下去,也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处置,原本来看戏的客人也都被迫看了这一出附加戏,皆是目瞪口呆。弈暮予静静地看完这出好戏,末了,轻啜一口茶,又见一小厮走到殷明安身侧,附耳几句后递上一封信。
殷明安没有立刻打开信,弈暮予侧过头重新将目光投回台子上,戏子倒是敬业,刚刚那出闹剧竟是对他们无甚影响,眼神熠熠生辉,让人动容。
信件展开的声音透过喧嚣的鼓锣声传入弈暮予的耳里,他撚起一块花糕,慢慢地咀嚼。
“弈小友?”
弈暮予回望过去,对上一张神色堪称阴冷的面孔,他恍若未觉,说:“公子有何吩咐?”
殷明安凝视他片刻,见他还记着不要叫殿下,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语气亲近地说:“说吩咐就生疏了,枕雨班里这样的事常有发生,今日叫弈小友来看戏,却是叫你看了笑话。”
“公子哪里的话,我瞧着很是精彩。”弈暮予说。
殷明安将信揣进袖子里,台上戏已落幕,他也就站了起来,意味不明地说:“可惜了,原以为会更精彩些。”
弈暮予淡淡一笑,同他一道走出枕雨班,擡眼便瞧见他的轿子,欠身行礼道:“今日多谢殿下相邀才看了这么一出好戏,殿下慢行。”
“弈小友不随本王同乘?”殷明安刚问完就想起之前弈暮予惨白的脸色,又点头道,“噢,是本王疏忽了,忘记了弈小友不喜乘轿,既如此那就在此别过,我们改日再会。”
马夫驱着马儿小跑起来,须臾,殷明安倏地掀开帘子,冷冷地盯着弈暮予的背影,又问坐在另一侧的护卫:“昨天观里那三个孩子今天来没有?”
“没有,殿下今日若想除掉他,易如反掌。”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青色的身影,殷明安合上帘,没有说话。
弈暮予闲庭信步地走着,沿街买了几个小玩意儿打算回去送给三个孩子玩,又走了一段才拐进一个小巷子,前脚刚进,耳边传来一阵轻飘飘的风声。
“弈公子,让我好等啊。”临羡拍去手上的一点灰尘,见他看过来,颇为风骚地眨了下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