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第3页)

弈暮予走到云衔山下,三个孩子正坐在山道口,见了他立刻冲过来,寻熹长呼一口气,拍拍胸口道:“还好公子没事,那三殿下可有为难公子?”

寻醒忿忿地说:“他都让公子一定要去那什么班了,已经是为难了!”

寻觉摁了一把他的头,说:“公子平安就好,忒的非得站在这里说,快让开,挡着道了。”

“噢!”寻醒嚎了一声,又忽然眼前一亮,“公子,这是给我的吗?”

他看的是一束被包起来的草,见弈暮予点了头,他欢天喜地地接过来,笑出一对酒窝,说:“我一直想要这个草呢,想了我小半年,之前跑了整个皇都也没找到,有它就可以做成我无人能敌的灵丹妙药了,肯定比那劳什子金疮膏好,到时候第一罐就给公子!”

“好啊,那便提前谢过医师大人赠药之恩了。”弈暮予温煦一笑,又将一把精致的匕首和一本策论分别给了寻熹和寻觉。

那把匕首镶着两枚玛瑙,漂亮得很,寻熹越看越喜欢,说:“真好看,以后这就是我的贴身武器了,再来一个明溯王我就给他们都放放血!”

眼看着匕首在她手心手背间转得飞起,弈暮予无奈地提醒道:“小心不要伤到自己。”

“知道啦公子!”

寻觉不想表现得跟他们一样不稳重,收下书便抿唇一笑:“多谢公子,公子此番安然无恙,想来那凌烟台并非为明溯王所用了?”

见弈暮予没有否认,他又自言自语地道:“朝中无外乎三党,太子一党,明溯王一党与中间党,中间党大多是为明哲保身,不惹帝王猜忌,又何苦做这般大一张网,不被陛下发现还好说,要是被发现了就是死路一条。但如果也不是明溯王一党,便只能……”

他心头陡然一惊,倏地转头看向弈暮予:“不会是——”

先是向临家透漏自己的行踪,为的就是跟从未与东宫有过交际的临家搭上关系,之后又设宴邀请临家两位将军,寻觉越想越眉头紧蹙,忽然眉间一热:“公子?”

弈暮予收回手。

寻觉素来爱想事情,巫清子曾说他年纪尚轻,想太多会让自己疲惫,但弈暮予却说,爱想事情是好事,将杂乱无章的事情捋顺,会比中途放弃更加轻松。

弈暮予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置可否,只说:“往后多加留心便是。”

弈暮予没有说,以他对殷明道的了解,太子并非像是会做出这样自导自演之事的人,但终究人心难测,寻觉多留个心,并非坏事。

寻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想了想,说:“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同公子说的,险些忘记,今日我在临府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

“味道?”

寻觉踌躇着说:“像是腥气,又不太像,混着香薰我没闻出来是什么,还有很浓郁的脂粉味,我看临姑娘并不喜欢涂抹胭脂,就觉得有些奇怪。”

胭脂,湿漉的头发。

那股若有似无的胭脂气仿佛又萦绕在鼻间,弈暮予心里一动。

“如果让寻醒去,应该能知道些什么,”寻觉说,“这小子鼻子灵得很,一闻就——”

“什么什么?我什么?”寻醒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冲了过来,“公子,你们在说我吗?”

“去去去,玩你的草去,抓过草的手别抓公子,”寻觉躲开他的一爪子,大声喊道,“也别抓我,公子,要带上他一起去看看吗?我替你将他押去。”

“我才不要你押,我自己会走!”

弈暮予看着他们打闹,不禁微微一笑,继而想起临羡答的那句话,说:“不必,此事勿要对旁人提起。”

他眼望前方,目及之处正是云衔观,轻声道:“各家自有各家的难处,他们不愿让旁人知晓的,我们又何必去趟这一遭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