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尽(第2页)

“岂有此理!”寻醒一声嚎,气得原地跳起来。

树枝上的鸟儿纷纷飞起,又换了个枝头落脚,津津有味地继续看热闹,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啼叫,似乎兴高采烈地要将这份沾着露水的热闹气扩散至山下,延绵整个皇都。

同一时间,金銮殿却是鸦雀无声。

启明帝一手按压太阳xue,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叩拜在前的人,缓缓道:“南交侯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谢陛下,”临瑜再一叩首,起身道,“如今南越营已败,蛄君已死,然百越狡诈,沧越营、桑越营、玄越营亦非等闲之辈,臣于皇都日日惶恐,恐其趁虚而入,今臣请命返回南交,以护我大启安康,望陛下恩准!”

启明帝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意味,说:“镇南骠骑此次剿灭南越营,百越损失惨重,恐怕一时不会发难,南交侯是不是太多心了?”

“陛下说得是,只是臣近日夜夜难眠,心中惴惴不安,南越营败北究其根本是蛄君因刺杀身亡,统帅死,南越营则方寸大乱,然而百越狡猾,主帅分四人,假以时日,未尝不会卷土重来。”临瑜说。

启明帝凝目看他半晌,却将话扯到了另一边:“你方才说蛄君是因刺杀而死,这倒是朕第一次听闻,刺杀蛄君者是何人,此为大功,该赏。”

临瑜的背部唰地冒起一层冷汗,稳住心神,说:“此人生于夙兴,此前未有战功,臣意外发现他极擅刺杀,便派他于交战前夜入南越营刺杀蛄君,可惜在南越一役中,此人终归是战死沙场。”

“可惜了,”启明帝叹了口气,“抚恤家眷、安葬事宜可都做好了?”

临瑜顺着说道:“是,有劳陛下挂心,我大启男儿战死沙场者不在少数,正因如此,臣万万不愿叫他们白白牺牲,百越狼子野心,臣片刻也不敢松懈。”

启明帝不语,百官静默,忽然,一道声音在人群之中响起:“陛下,臣以为侯爷所言有理。”

都察院左都御史宋载云上前一礼,说:“百越人素来阴险狡诈,唯独镇南骠骑可与之抗衡,现侯爷在都,百越竖子难免不会动些歪心思啊。”

“总宪大人此言不假,”又一紫色官服者出列行礼,他岁至中年,面上多有沟壑,“臣以为,独独百越之事不可心存侥幸,若是稍有松懈,给百越可趁之机,怕是会追悔莫及啊!”

殷明安听了片刻,扯扯嘴角,说:“宋大人与颜大人平日里素无往来,怎的今日倒像是约好了要为南交侯请行?”

启明帝神色微变,一眼看向临瑜,临瑜面不改色,只向殷明安投去冷然的目光。

颜伯庸呵呵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明溯殿下纵览百官家务事,下官佩服,只是臣所言俱是为了大启社稷,万万没有特地与谁相约,又特地为谁请行的道理,还望陛下明鉴。”

宋载云打定主意对殷明安不理不睬,只看向启明帝,行礼道:“陛下明鉴。”

启明帝的目光徐徐从每个人脸上扫过,殷明安一笑,转眼看向不发一语的殷明道,说:“皇兄如何看?”

殷明道本就憋了一肚子的话,奈何近几日母后日日都教训他要谨慎行事,这才忍了又忍,然而这厢殷明安都指着他鼻子说话了,他若是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窝囊!

想到这里,他顾不得傅黎投来的眼神,迈开了步子。

“陛下。”一道声音响起,生生扼住了他的脚步,谢温眠看也不看他,掀袍而叩。

启明帝慢腾腾地揉着太阳xue:“相国快快请起。”

临瑜微蹙眉头看着那个站在前方的老者,临家与谢氏毫无往来,谢温眠为什么要来掺这一脚。

“老臣以为,宋大人与颜大人所言甚是,百越一日不灭,我大启就一日不宁,唯有收复百越,荡尽宵小,方能还我大启一片安定。”谢温眠慢慢地说着,擡起头望向启明帝。

“镇南骠骑所向披靡,令人叹服,南交侯心系家国,令人动容,正如侯爷所言,百越尚有余力,不容轻视,然百越经南越一役,损失惨重亦是事实,老臣以为便应趁此时机,攻打百越余下三营,彻底收复百越,还我家国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