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连星
二连星
临羡足蹬长靴,打着油纸伞,在一片潮湿的空气里显得分外清爽。
黑夜代替了那片刻的光明,重新笼罩在他身上,弈暮予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晰地感受到他冷冽的视线。
“进来坐吧。”临羡朝前走了几步。
弈暮予没有动,他望着那道黑暗里的人影,言简意赅地道:“将军想要如何做?”
临羡停下脚步,似乎做了一个擡眼的动作,在仔细打量他,半晌,发出一种疲惫的声音,并非是呻/吟,也并非叹息,倒像只是笑了一下:“你知道了啊。”
“是。”弈暮予简明地道。
真相究竟是什么,他们都已经清楚了。
“那弈公子不妨猜猜看,我想做什么?”临羡语气颇为轻松,眼里却染上一层阴霾。
“不难猜,”弈暮予的声音很平和,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雨下得真大,“杀之而后快。”
临羡没有说话,攥着伞柄的手逐渐收紧。
雨水溅落在油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聒噪。
“既然已经知道了,你又何必再问我。”临羡缓缓说。
弈暮予淡淡地说:“我只是想知道,将军打算怎么做。”
“这很重要吗?”
弈暮予的回答十分果断:“是。”
临羡沉默地凝视着他,语气里最后一点笑意也消失殆尽了:“弈公子,我很感激你寄来的信,也很感激你多次相助,虽然我不觉得你今日是来阻止我的,但还是想说一句,此事我非做不可,任谁也无法阻拦。”
“我知道。”弈暮予放缓了声音。
临羡原本心绪烦躁,现下被这一声稍稍稳了心神,继续道:“既然如此,还请弈公子近日勿要再与我相见,恐生变数。”
并非是恐生变数,而是不愿殃及池鱼,弈暮予岂会听不出临羡的意思,但他的神色却渐渐变了,因为这一句话折射出了临羡最真实的想法。
“将军打算独自一人前去?”
临羡没吭声,刺目的闪电在正上空炸开一道短暂的白光,将他的脸照得苍白而森然。
弈暮予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冷然,不是没有想过临羡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哪怕是他直接宣告谋反都不会比这更荒唐。
“将军今日入宫,可有发现陛下异常?”弈暮予询问道。
比如,陛下究竟知不知道,临羡已经发现了临瑜身死有异。
这关键在于那封由秦意寄到傅黎手中的信,最后有没有落到相国或者陛下手里。
良久,临羡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没有。”
那个令他恨不得寸寸凌迟的人对他露出亲和的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宣布他以后就是新的南交侯。
南交侯。字字泣血,临羡只恨自己不能立刻撕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将军。”弈暮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临羡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弈暮予眼眸流转过片刻的犹疑。
即使启明帝没发现什么端倪,但傅黎真的不会加以防备吗?
依照弈暮予对傅黎的了解,傅黎此人聪明非常,却因常年身处官场,行事多从利益最大的角度去考量,这样一个人,也许真的无法料到临羡会滋生出这样胆大包天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