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共眠

予共眠

弈暮予没吭声,手被临羡拉了下来,握在掌心里。

大概是眼睛被蒙久了不太适应烛光,临羡微眯了一下眼,视线却丝毫没有飘动,锁着弈暮予瞧,瞧他漫上耳垂的红,又瞧他喉间那一粒红得近乎妖冶的砂痣。

弈暮予似是淡然地回望着临羡,目光触碰到那双含笑的眼眸,脑海里莫名浮现出四个字。

一如既往。

手指被反复揉捏得发烫,连着胸口似的,弈暮予忍耐着,却分不清是哪里更烫。

他想要避开目光,临羡不许,握着他的手贴近了,哄似的说:“暮予,你在想什么?”

烛火明明灭灭地摇颤,与风对峙,他是如此咄咄逼人,好像弈暮予这时候闭口不答,便会落了下风。

弈暮予柔柔地凝望他,唇角微擡,像是笑了一下:“不如自己来猜。”

“我猜了,”临羡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与他紧密相贴,“你便会应我是对是错吗?”

手指间的距离仿佛都被融化了,渗出薄薄的汗,弈暮予刚蜷缩起手指,立刻就被发现了。

弈暮予佯装不见临羡戏谑的神情,偏过头看桌案上的图纸:“双珏,军中火药可还充沛?”

临羡不急着逼他作答,闲情逸致地拨弄他的手指,说:“尚可,不过山野范围极广,还不知隔离带究竟有多少条,得摸清了才好说。”

“要想清除瘴气,便得一举焚烧所有旧尸,这不是件容易事,若隔离带有所遗漏便前功尽弃了。”

临羡在他手心挠了挠,凝目望他,笑说:“到底是炸人祖坟的买卖,先生怎么眼睛也不眨一下?”

弈暮予温声道:“近朱者赤吧。”

临羡愣了一下,又立刻笑出声,胳膊一颤一颤的,直到弈暮予轻瞥过去,他才勉强止住,表情稍稍正经了些。

“筹备火药不是件容易事,除此以外,粮食也是个问题,大启现如今只有南边儿在打仗,军中不缺粮,但南交和三州却不一定,今年雨水过大,收成该是会受影响。”

弈暮予听着听着就朝他看过去,说:“是了,百姓恐怕也没有多的银钱去换粮米,将军以为,这该如何是好?”

临羡作无辜状,很是天真地说:“把候府卖了,能值些银钱吗?”

“能吧,”弈暮予温和地说,“供养南交的人家还是够的。”

只要卖得出去,还没被满朝官员弹劾南交侯卖了御赐的宅院。

临羡从善如流地接道:“那就有劳先生替我把宅子卖个好价钱,我日后便随先生住在云衔观了。”

“双珏。”弈暮予唤他。

临羡乖巧地捏捏他的手指:“在呢。”

隔了半顷,弈暮予把嘴边那句混球咽了回去,说:“寻觉的信,过几日该是就到了。”

临羡噢了一声,垂头玩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瞧,像是很喜欢,说:“听这意思是想回南交去?”